方秀川,位于洛阳西南部。这里岗阜逶迤,清流碧溪,景色秀美。这片山川,适合高粱的生长,是洛阳高粱的传统种植区,古代有不少酿酒作坊。让我们走近方秀川,讲述一段古老的故事。
王子狩猎方秀川
唐文明元年(公元684年),李显被武则天废为庐陵王,立李旦为皇帝,为唐睿宗。天授元年(公元690年),武则天称帝,废唐睿宗为豫王,居于宫中。
李隆基16岁时,武则天赐其宅第于积善坊,该坊位于洛水之南、天津桥南头西侧,因为居住着李隆基等王子,该坊又被称为王子坊。李隆基有两个好友,即张说和刘幽求。张说,洛阳人。垂拱四年(公元688年),状元及第,授任太子校书。刘幽求,冀州武强(今河北武强)人,进士出身,曾任朝邑尉,不久被免职,闲居于洛阳。
武周长安四年(公元704年),武则天的孙子李隆基时年20岁。李隆基、张说、刘幽求相聚于积善坊。刘幽求说,听闻神都西南方秀川一带风景甚佳,不如前去狩猎游玩。次日,李隆基禀告女皇,得到批准。几日后,李隆基带张说、刘幽求等人到达方秀川。
方秀川,指的是甘泉河上游一带。甘泉河发源于鹿蹄山,鹿蹄山是一个西北走向的山脉,其主峰是半坡山,位于今宜阳县樊村镇之南。其东为鹿蹄山的第二峰,名常羊山,位于今伊川县鸦岭乡樊店村。常羊山有一个山泉群,形成开阔的水潭,这就是甘泉河的源头。甘泉河出常羊山后,向北流入今殷沟村北的柱山后,进入甘水的中游,形成开阔水面,而柱山是鹿蹄山最西北的一座山峰。柱山,又称玄山、玄望山,自柱山至半坡山一带,就是著名的方秀川。
时已深秋,方秀川层林尽染,群峰之上,云涛翻腾,景观壮丽。突然,前面跃出一头白鹿,众人大喜,骑马追逐白鹿,但白鹿跳跃奔驰在林中时隐时现。到日头平西时,白鹿翻过一道山涧后,突然消失。一无所获的李隆基等人又累又饿,心中甚为懊恼。刘幽求作《书怀》之诗道:“心为明时尽,君门尚不容。田园迷径路,归去欲何从。”
白云生处有人家
这时,忽然飘来一阵酒香,众人往西观望,见一道山岭上有一大片红红的高粱,山岭下还有袅袅的炊烟。众人大喜,急忙朝炊烟处奔去。走近方知,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是一家酿酒作坊,作坊外种植着大片的高粱。
作坊主人听到马蹄声,知有访客,急忙出迎。他50余岁,气度不凡。作坊主人将众人请进院中,吩咐伙计准备饭菜,并给马匹上草上料。
稍时,伙计们杀了一头驴,并煮上高粱米。酒肉很丰盛,李隆基感到很高兴。等到与作坊主人交谈,发现他洒脱、直率、开朗,跟一般人不同。问他姓名,原来叫王琚,众人大吃一惊。
王琚,怀州河内(今沁阳)人。他的叔父王隐客,曾为凤阁侍郎。王琚幼年丧父母,在洛阳跟随叔父生活。他聪慧敏捷,有才略,为朝散大夫王同皎所器重,预谋刺杀武三思,失败后逃走。武则天曾下令通缉他,未能捕获,没想到他隐居在方秀川。王琚初到方秀川时,这里有富户,以女嫁之。王琚遂在这里以种高粱酿酒为业,已多年矣。
李隆基品了高粱酒,其味香醇,好过宫中的御酒,问其酿造之法。王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王琚谈到,高粱,古称秫,是酿酒的主要原料。《说文解字》说:“古者仪狄作酒醪,禹尝之而美,遂疏仪狄。杜康作秫(shú)酒。”而杜康作秫酒之处,就在方秀川一带。方秀川有山名曰玄山,又称玄望山。《吕氏春秋》说:“饭之美者,玄山之禾。”《水经注》说:“土沟水出玄望山西,东径玄望山南,又东经新城县故城北,东流注于伊水。”杜沟水,传说为杜康酿酒之遗迹。
王琚说,杜沟水、甘泉河的水质甚佳,适合酿酒。《礼记》说,凡酿酒,“秫稻必齐,麹糵(qū niè酒曲)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这六个“必”,就是酿酒之妙法。
大家痛饮着高粱酒,听王琚谈古论今,非常高兴。张说当场作《行从方秀川》之诗道:“方秀美盘游,频年降天罕。水共伊川接,山将阙门断。”“开炉命温酎,中夜发清管。”“寓言情思惬,适兴真意坦。”
高粱地里谋政变
此后,李隆基每次到方秀川游玩,都住在王琚家。王琚的谈话和主张,都合乎李隆基的心意,二人关系一天比一天好。
神龙政变发生后,武则天退位,唐中宗即位,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专权乱政。这年的秋天,李隆基又一次到方秀川。随行人员中,多了一个英俊的少年,他就是渤海国王子大门艺。
渤海国,是我国唐朝时期以粟末靺鞨(mò he)族为主体建立的、统治东北地区的地方民族政权。唐中宗即位后,渤海国归附唐朝,大门艺到达洛阳,成为长驻使节。大门艺的府第也在积善坊,与李隆基为邻,他们二人成了挚友。
当天中午的酒宴虽丰盛,但李隆基满面愁容。宴后,王琚悄悄将其带到院外的高粱地里,问其缘故。李隆基说:“今韦后和安乐公主乱政,朝政很不稳。”王琚说:“乱政就杀了她,有什么可惜的?”
于是,二人详细谋划了政变计划,具体由王琚、张说、刘幽求、大门艺四人执行,并在方秀川建立秘密训练基地。
不久,唐中宗带领满朝文武到达长安,长安乌云蔽日。景龙四年(公元710年)六月二日,韦皇后、安乐公主等人在唐中宗的糕饼里投毒,中宗驾崩。两天后,李重茂即皇帝位,韦后被尊为皇太后,临朝称制,准备效法武则天,当女皇帝。同时,韦后预谋诛杀李旦。
闻此讯后,大门艺、王琚等带百骑勇士,潜入长安。六月二十日夜,李隆基带人闪电般攻入皇宫,诛杀韦皇后、安乐公主和她们的同党。李旦被拥立为帝,是为唐睿宗,其登基不久,传位于李隆基,为唐玄宗。
唐玄宗任命王琚、张说、刘幽求为相,任命大门艺为忠武将军,他们成为开元名臣,为开元盛世建立了奇勋。(郑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