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是萧索的，广袤山野林木凋零、万物潜藏。可是，来到伏牛山腹地，登临栾川县三川镇望牛岭抱犊寨林区，环顾四野，万顷油松林郁郁葱葱。山间的初雪还未消融，湛蓝的天、洁白的雪、碧绿的树，共同构成了林海雪原的壮美景象。
栾川县叫河镇牛栾沟飞播林区郁闭成林
北方的冬天是萧索的，广袤山野林木凋零、万物潜藏。可是，来到伏牛山腹地，登临栾川县三川镇望牛岭抱犊寨林区，环顾四野，万顷油松林郁郁葱葱。山间的初雪还未消融，湛蓝的天、洁白的雪、碧绿的树，共同构成了林海雪原的壮美景象。
“眼前的，都是飞播林。”40年弹指一挥间，一粒种子从“天”而降，已然长成参天大树。一个青年扎根林场，如今亦是两鬓染霜。三川林场职工梁黑转亲历并见证着40年飞播造林的巨变，曾经的艰辛消散于茫茫山林。他说：“人养林，林养人，谁也离不开谁。”从1979年首次开展飞播造林至今，40年来，洛阳连续实施飞播造林300多万亩，累计成林面积超100万亩。一代代飞播人如同播绿的“鹰”，让河洛大地山川河流翠色满眼。
当下，市委、市政府立足打牢高质量发展生态底色，把飞播造林纳入“七绿”工程提速提质、持续推进，一个天蓝、地绿、水清的大美洛阳正迎面走来。
渴望绿色重塑家园
“三川—冷水—叫河”一带，很多洛阳人都不陌生。这里是炎炎夏日豫西地区最凉爽的区域，到此避暑消夏之人纷至沓来。毋庸置疑，这份凉爽来自茂密的森林。
“飞播造林之前，这里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石片子。”坐在火炉边，回忆过往，70岁的三川镇柳子村老党支部书记高成芳印象深刻。
历史上，三川镇是一个森林繁茂、景色宜人的好地方。“小时候，山里到处是树，栎树、松树、桦树都很多。”高成芳儿时的景象历历在目。
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铁路、矿山、桥梁方方面面都需要大量木材。彼时，豫西林区的木材开始通过伊河水路、陆路，源源不断地输出，驰援经济建设。《栾川县林业志》记载，1957年首次森林资源普查，栾川县森林覆盖率仍有61.6%。
至1958年后，持续的“大炼钢铁”用木炭、“大办食堂”烧柴火，以及“以粮为纲”毁林开荒，造成了“近山没有林、四旁无大树”的萧条景象，林业资源遭遇浩劫。
据记载，1958年，当地掀起木材大采伐运动；1959年，三川抱犊寨国有林区大油松树“三将军”被伐倒；林区合抱大树3000棵，被伐作冷水南泥湖地矿队井下木梁……
“山里人靠山吃山。林子没了，生活也就没了着落。”高成芳回忆，当时，去山上砍一根锨把都难，拾柴火也要跑到二三十里外，“山秃了，一下雨就遭灾，水土流失严重，生活十分艰难”。此后，人们愈加认识到山林的重要性，对绿色的渴望也浸透到骨子里。
林场职工梁黑转眺望飞播林区
艰难岁月一飞功成
山区原始生态是经历了成百上千年的积累，破坏之后要想恢复起来谈何容易。到了20世纪70年代，各地大办社队林场，绿化荒山。初中毕业的梁黑转随父上山，成了三川林场的一名职工，从此，再也没有离开。
荒山野岭，没有车、没有路、没有水，大伙背着干粮、背着树，起早贪黑，造林十分艰难。在此背景下，飞播造林的呼声高涨起来。
1978年，改革开放大幕拉开。这一年，一场“人工模拟飞播造林试验”在伏牛山区悄然进行。“说白了，就是像撒肥料一样播撒树种。”栾川县林业局工程师史东晓坦言。当年，油松、香椿、刺槐、漆树4个树种混合撒播，效果佳，出苗率油松第一。省、市林业部门当即决定，1979年正式开始飞播造林试验，播撒油松树种。
“飞播造林是新事物，但实实在在是又苦又累的活。”梁黑转说。飞播造林播区位于山大沟深、人迹罕至的深山区。困难时期，飞播造林作业设计需要一道道岭、一条条沟去调查，脚打血泡、鞋磨窟窿、受伤挂彩，是家常便饭。
当时没有GPS设备，飞播队员还要像古代使用烽火台一样，点火放烟示意，引导飞机准确到达播区。飞机抵达后，怎么飞、如何播，也很有讲究。飞机一次播幅是50米，如果飞得不直，或漏掉一带，地上的植被就不均匀。
所以，飞播造林通常要在播区选择可以对视的两道山脊作为航标线，并在两条山脊上每隔50米打桩标记，地面人员跑桩、摇旗，出示信号引导，天上的飞机不停穿梭，播撒树种。
雨季六七月是飞播造林的最佳期。梁黑转说，飞播造林作业，只能“人等机”，决不能“机等人”，天不亮，就要背上一天的干粮上山。正值盛夏，烈日当空，酷热难耐。山里小气候复杂，碰到暴雨也不能离开，天晴之后继续作业。飞播造林季结束，每个人都脱一层皮。
“1979年的首次飞播造林试验，设计合理，播期适时，大获成功。”梁黑转眺望远山满怀激动，“如今抱犊寨的油松林，就是当年干出来的飞播造林奇迹。”
群山披绿万象更新
1979年的首播告捷，彻底改变了单靠双脚地面造林的历史，山区播绿从此插上飞翔的翅膀。此后，飞播造林以其速度快、省劳力、投入少、成本低、不受地形限制等独特优势备受欢迎。
天空无痕，群山披绿，万象更新。40年来，洛阳飞播造林从栾川逐步扩大至嵩县、汝阳、洛宁、宜阳、新安、伊川等县，累计造林300多万亩，累计成林面积超100万亩。此间，飞机、树种、技术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飞机在变。
在40年飞播造林史上，“运五”固定翼飞机居功至伟。1979年至2014年的35年间，“运五”飞机独挑大梁。它航程远、载重大，每次可携带树种800公斤，播撒荒山2000亩。
不过，“运五”飞机有着“空中拖拉机”的绰号。史东晓打趣说，人坐在飞机上，机舱憋闷，噪声刺耳，异常颠簸；一起飞，胃里就翻江倒海，想下也下不来。
经过数十年持续飞播造林，大面积、集中连片的播区越来越少。2015年，我市首次将直升机引入飞播造林。2019年，无人机也加入了飞播造林行列，开了全国无人机大规模飞播造林的先河。“无人机用汽车拉着就能走，人抬着就能上山，十分灵巧。”史东晓说。
树种在变。
飞播造林初期，只有油松1个树种。今天，成林区域也多为油松林。早年，山区植被稀疏，干旱贫瘠，生命力顽强的油松作为“先锋树种”，率先上山“抢占阵地”。
山区生态改善之后，飞播造林树种扩大至侧柏、臭椿、黄连木等。这两年，我市飞播造林还将因地制宜选择连翘、红枫、黄栌等彩叶树种，让荒山绿起来、美起来。
技术也在变。
早年，飞播造林技术落后，“导航基本靠手，交通基本靠走”。1996年，GPS技术的引入，大大节省了人工。如今，依托“互联网+”综合集成遥感系统、地理信息系统、全球定位系统的“3S”技术也加速运用，飞播造林更加精准、高效。
抱犊寨飞播林区郁郁葱葱
因林而美因林而富
在柳子村村口，一座“飞播造林纪念碑”矗立路边，左边为飞机造型，右侧是油松的针叶树造型，颇具寓意。这是1996年纪念全国飞播造林40年时，当地筹资建造的。
“纪念碑高7.9米，取1979年首飞之意。”栾川县林业局局长谢红伟说，如今飞播造林40载，透过当年的碑，人们依然能感受出飞播造林之于林区群众的分量。
谢红伟回忆，有一年，自然灾害导致飞播造林树种严重减产，临时调减了陶湾播区飞播造林任务，村干部当场落泪，林业技术人员为之动容，并在第二年优先保证该播区飞播造林任务。
飞播造林三分造七分管。飞播林区普遍开展封山育林，“种子落地，封山启动；死封五年，活封七年”。死封期间，坚决不准烧荒放牧、挖土取石、挖药拾柴。为提高森林资源质量，林业部门还陆续对飞播林区开展了抚育。
“人的命脉在山，山的命脉在树。”高成芳说。这些年，植被好了，村里再也没发过大水，也没出现过滑坡。
飞播造林改善的不仅仅是生态，绿水青山更带来了金山银山。在柳子村，依靠林产品采集加工的“枣夹核桃”已打出品牌。精品民宿开业迎客，能为村集体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
不仅仅是柳子村，如今，抱犊寨、老君山、龙峪湾、白云山等生态旅游景区，都曾是飞播造林的主战场。与此同时，林上采、林间种、林中游、林边加工、林外销售的立体林业经济，真正让山区实现因林而美、因林而富。
40年光阴白驹过隙。飞播造林，飞越了荒芜，飞绿了大地，也将继续在河洛大地播撒希望……（洛阳日报记者 白云飞 通讯员 申艳梅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