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这是《孟子》中的一句名言，我深以为然。读史书的时候，有时会发现一些语焉不详的记载，有的甚至前后矛盾。如果你想探究真相，就需要把一些事件连贯起来，从中找出主线。古代与洛阳有关的“悬疑片”不少，我们不妨来看一看。
周穆王与西王母 （资料图片）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这是《孟子》中的一句名言，我深以为然。
读史书的时候，有时会发现一些语焉不详的记载，有的甚至前后矛盾。如果你想探究真相，就需要把一些事件连贯起来，从中找出主线。古代与洛阳有关的“悬疑片”不少，我们不妨来看一看。
1喜欢游历的西周天子
周穆王，也称穆天子，是中国古代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帝王。
唐代时，李商隐有一首题为《瑶池》的诗：“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瑶池阿母就是西王母，一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人物。相传周穆王曾与西王母在瑶池相会，这不免让人疑惑：他的故事是不是纯属虚构？
这倒不一定。
周穆王姓姬名满，是西周第五位君主。《史记》中称“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又说“穆王立五十五年，崩”，可推测他活了105岁，在位55年。
在位这么长时间，周穆王一直没闲着。已不年轻的他像热血青年一样，不停地东征西伐，要不就四处游历，臣子们拦也拦不住。
《左传》中记载，“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列子》中也说他“不恤国事，不乐臣妾，肆意远游”。比如，他两次征讨犬戎，似乎就不太必要。
《国语》中记载，犬戎地处边远的西部，是周王朝的“荒服”，要定时向周王室朝贡。有一年，犬戎没及时朝贡，周穆王便以此为由，亲率大军西征，进兵阳纡(yū)，“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这件事带来的恶果，就是“自始荒服者不至”，那些边远国家都不愿再朝贡了。
周穆王一生气，再次西征，“广获其五王”，可谓大获全胜。
平定犬戎后，周穆王继续西巡，直抵昆仑之丘。他在外游历倒是过瘾，东南部的徐国的徐偃王趁朝中空虚，勾结其他部族作乱。于是，周穆王率大军迅速东返，灭徐国后，又踏上了南巡的征途。
当时，造父因为擅长御马，深得周穆王宠信。可以说，周穆王能“周行天下”，他功不可没。李商隐在诗中说“八骏日行三万里”，虽极尽夸张，却赞美了造父高超的御马本领。
没错，据《穆天子传》记载，周穆王从洛阳出发去见西王母，就是造父为他御马的。这是一个听起来相当离奇的故事，但有人认为它并非虚构，而是一段真实的历史。
2西王母乃“西方一国君”
《穆天子传》中记录了周穆王西巡的经过。《穆天子传》被人发现，是因为一座战国墓被盗。
事情发生在西晋初年。当时，河南汲县人不准盗掘汲郡古墓，导致大量竹简出土。这批竹简有数十车之多，晋武帝下令将其运回京师洛阳进行整理，发现这是一批古书，后编为《竹书纪年》和《穆天子传》传世。
据《穆天子传》记载，周穆王率大队人马出发时，曾“大朝于宗周之庙”，并计算西行的里数，称：“自宗周瀍水以西，至于河宗之邦，阳纡之山，三千有四百里。”
这里的宗周，指的是洛阳。
公元前1046年，武王伐纣成功，建立周王朝。两年之后，武王疾殁，其子成王继位，周公奉命营建洛邑，一为王城，一为成周城。当时，镐京与洛邑均称宗周，东汉学者郑玄就说：“周既去镐京，犹名王城(洛阳)为宗周也。”
抵达昆仑之丘，周穆王也就到了西王母之邦。他送上白圭玄璧，作为给西王母的见面礼，随后又拿出大批丝帛，“西王母再拜受之”。作为回礼，她允许周穆王在自己的领地上狩猎，于是，“六师之人翔畋于旷原”，最后满载而归。
在《穆天子传》中，周穆王见西王母的情节只占了很小的篇幅。其中写道：“吉日甲子，天子宾于西王母……乙丑，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上。”瑶池之宴上，两个人有歌相和。西王母先歌：“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所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周穆王接道：“予归东土，和洽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他还在山石上刻了“西王母之山”几个大字，以作留念。
东返之后，他又南巡，没赴与西王母的三年之约。不过，后人仍将其附会为一个爱情故事，认为西王母望眼欲穿，整天琢磨“穆王何事不重来”。
在人们的印象中，西王母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因此周穆王见西王母的故事也是虚构的。其实，在《穆天子传》流传之前，《史记》中就记载了周穆王西巡一事：“穆王十七年，西巡狩，见西王母。”晋代学者郭璞称：“西王母者，西方一国君也。”
也就是说，周穆王所见的西王母，只是西方一国的君主，并非神话传说中的西王母。
3《穆天子传》并非伪书
郭璞是第一个为《穆天子传》作注的人。在他之后，北魏郦道元注《水经》，对开篇第一句“昆仑墟在西北，去嵩高五万里，地之中也”，就引用了《穆天子传》中的记载进行解读。
历代有很多人质疑《穆天子传》的真伪，也有不少学者为其作校正本。后来，人们通过对周穆王西巡的线路进行考证，渐渐得出结论：它并非伪书，而是西周史官随周穆王巡游四海的实录。因其体例与后世的起居注类似，所以在《隋书》《新唐书》中，它都被列入史部的“起居注门”。
既然是信史，那么，西王母之邦究竟在哪里？因为西周“里”的长度与今天不同，所以这是一个难题。
有一种说法认为，周穆王这次西巡，其路线大致是由洛阳入山西，出山西北部雁门关到内蒙古草原，再沿黄河过宁夏至甘肃，再到青海，入新疆，西越葱岭，到达中亚。返程时，东返新疆，经甘肃入宁夏，再经内蒙古入山西，达洛阳，往返行程约三万五千里。
也有说法认为，西周时的“里”是短里，一里只有77米。算起来，周穆王西巡并没有出今天的甘肃、新疆一带。
不管怎么说，周穆王实现了“周行天下”的理想。他到达西王母之邦后，还用带去的丝帛交换狩猎权，开丝路贸易的先河。西汉时，张骞出使西域，标志着丝绸之路的正式形成，比周穆王西巡晚了一千多年。
周穆王是西周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史书中对此多有记载，但他究竟是公元前976年至公元前922年在位，还是公元前1001年至公元前947年在位，却长期没有定论。《穆天子传》虽是实录，但其中有些故事带有神话色彩，因此，无论是周穆王本人还是他与西王母的会见，都备受质疑。
好在，人们已逐渐认识到他的历史功绩，对他及《穆天子传》的误解正在慢慢消除。（洛阳晚报首席记者 张广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