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商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相传周灭商后，将商遗民迁至洛阳加以监管。他们以从事工商业为主，这便是早期的“商人”。 
牧羊中郎，封侯拜相
公元前121年，汉武帝继续对匈奴用兵。霍去病横扫河西走廊，匈奴浑邪王率数万人归降汉朝。
这一下，朝廷花钱的地方更多了。汉武帝既要封赏将士，又要安置降者，加上迁徙流民等，“是岁费凡百余巨万”，国库几乎被掏空。
当时富商大贾虽多，却都争着藏匿财产，不愿资助朝廷。只有卜式捐出二十万钱，让河南太守去周济流民。河南太守上报帮助贫民的富人名单，汉武帝一下就认出了卜式的名字，说：“这不是此前那个要捐一半家产的人吗？”
这一次，汉武帝不再质疑卜式的动机。他将卜式尊为长者，拜为中郎，并布告天下，希望百姓能以卜式为榜样。
不过，卜式对名利不感兴趣，只想安心当一个牧羊人。汉武帝无奈，说：“我也有羊在上林苑，想请先生来帮我牧羊。”卜式这才接受了任命。
当了中郎后，卜式每天穿着布衣草鞋，在皇家苑囿上林苑中牧羊。过了一年多，这里的羊变得膘肥体壮，汉武帝赞不绝口，还向卜式请教牧羊的方法。
卜式说，牧羊其实不难，只要“以时起居，恶者辄去，毋令败群”就可以了。也就是说，要让羊保持规律的作息，并去除其中的劣种，不让其损害整个羊群。他还告诉汉武帝：“非独羊也，治民亦犹是矣。”
听了卜式的“牧羊理论”，汉武帝感到很惊奇。他先后任卜式为缑氏令、成皋令等，检验这个牧羊人治理百姓的能力。后来，他又让卜式担任齐王太傅，并拜为齐国相。
公元前112年，南越国的权臣吕嘉发动叛乱，杀死了南越王和西汉使者。汉武帝怒不可遏，决定发兵征讨南越。卜式闻讯上书请战，愿带儿子及齐国将士前去平叛，以尽一个臣子的责任。
汉武帝再次被感动。他没让卜式上战场，但下诏封卜式为关内侯，并赏赐卜式不少良田、黄金等。在《赐卜式爵诏》中，汉武帝说：“如今天下多事，齐相卜式不求名利，屡次为国纾难。这次虽未出战，但他的家国情怀令人起敬。”
直言遭贬，却得善终
汉武帝将《赐卜式爵诏》公布天下，想激励更多的人向卜式学习，为国分忧，可是无人响应。
次年，汉武帝又升卜式为御史大夫，使其成为三公之一，地位与丞相、太尉并列。对一个牧羊人来说，这已是仕途的巅峰了。
当时，朝廷连年兴兵，开疆拓土，四处征伐，军费开支很大。汉武帝让桑弘羊主管财政，推行盐铁官营及均输、平准之法，才使得“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即不增加百姓税赋，朝廷也不至于用度不足。
当然，盐铁官营也有很多弊端，比如强买强卖，与民争利。卜式虽身居高位，但一直关心百姓疾苦。他对朝廷的这种做法提了意见，结果令汉武帝很不悦。
公元前110年春，汉武帝来到洛阳，先登缑山，又谒嵩山，希望自己能在高人的指点下得道成仙。随后，他又继续东行，封禅泰山，并“嘉与士大夫更始，其以十月为元封元年”。
朝野对这次封禅非常重视。史官司马谈不知何故触怒汉武帝，被留在洛阳不得随行，竟郁郁而终。临死前，他将著史的重任交给了儿子司马迁。
卜式是牧羊人出身，弄不懂封禅的繁文缛节。汉武帝遂将他贬为太子太傅，让精通文史的倪宽任御史大夫，主持封禅大典仪式。
倪宽随汉武帝东巡归来，又与太史令司马迁等人一起修订了《太初历》。从才能上来说，卜式确实比不上他。
好在卜式也不是一定要当官。卜式担任太子太傅后，一年遇到天旱，汉武帝下令百官求雨，卜式不肯从命。他说：“本来官员的俸禄只能来自于国家赋税，桑弘羊却让官员经商求利，惹得天怒人怨。如今想要老天下雨，就先把桑弘羊烹了吧！”
史书中没有记载卜式生于何时，他的年纪可能比汉武帝和桑弘羊都要大。因此，汉武帝这次没有计较，卜式最后得以寿终正寝。与一生殚精竭虑却被灭族的桑弘羊相比，他的人生似乎更为圆满。
不过，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曾有诗云：“卜式输财助拓边，弘羊主计散官钱。相违却有相成妙，何事相攻笑后贤。”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人生本是互补的，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面。（记者 张广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