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如果黄河是一条巨龙，那么沿岸的古渡口就是龙身上的鳞片，多得谁也数不清。
黄河古渡 1
有人说，如果黄河是一条巨龙，那么沿岸的古渡口就是龙身上的鳞片，多得谁也数不清。确实，黄河洛阳段全长97公里，著名的古渡口就有十几个，如新安的西沃古渡、狂口古渡，孟津的铁谢古渡、花园古渡等。它们曾是黄河故事的讲述者，也是洛阳历史的一部分。
搬迁中的西沃石窟(资料图片)
始祖山下，被淹没的古渡口
在新安县铁门镇的千唐志斋东院，有一座从黄河南岸整体搬迁过来的北魏石窟——西沃石窟。
西沃石窟因地处新安县西沃乡西沃村东而得名。在被搬迁前，它已背山面水在黄河岸边的峭壁上站立了1400多年，很少有人识得它的真面目。在这个“鸟都飞不到的地方”，它倒也不孤寂，毕竟下方不远处就有一处黄河天险——西沃古渡，纤夫和船工的号子曾和它日日相伴。
石窟和古渡“分手”，是在20世纪90年代。当时，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要开工建设，为了保护这一珍贵的石窟艺术，人们给它找了一个舒适的“新家”。与它相邻的西沃村和古渡口，则从此消失在烟波浩渺的水面之下。
上周四一大早，我从洛阳出发，前往新安县北部的始祖山(也称南石山)一带，寻找西沃古渡的大致位置。从地图上看，黄河从渑池县关家村东进入新安县，在晋豫峡谷中穿行，西沃古渡就位于峡谷尽头的黄河八里胡同东出口处。过去，这里是晋南、豫北与豫西之间的重要通道，如今已成小浪底万山湖景区的一部分。
下雨天凉，景区里人不多。一位老人听说我要到“老西沃”找古渡口，建议我去码头问船工，“他们天天跑船，啥都知道”。果然，55岁的船工高治国为我指了西沃古渡的方位，说在码头西边，绕过山头就到了，始祖山上也有石阶通到那里。
按照他的指点，十几分钟后，我就到了山下的石阶尽头。眼前烟雨蒙蒙，水面平静，只能遥想西沃古渡昔日的景象。好在返回时在山腰遇到两个当地人，我便和她们聊了起来。
65岁的常爱英在西沃村长大，提起当年西沃街的繁华仍一脸神往。至于西沃古渡，她说：“沿着石阶下去就是，都淹在水下了。”和她同龄的高小晓则说，西沃村被淹没后，自己曾在这里修砌过石阶。
始祖山下寻古渡
峡谷峭壁，曾凿黄河古栈道
如今，黄河上的桥梁越来越多，人们逐渐忽略了古渡口的存在。不过，在以往漫长的岁月里，它们在交通、漕运等方面发挥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20世纪80年代，学者胡德经曾用一年多时间，对洛阳至长安的两京古道进行考察。他发现了四条主要古道，“黄河走廊”是其中之一。
当时，他东起孟津，西至潼关，沿黄河步行了300余里。考察结果表明，黄河古道是一条水陆兼备的“走廊”，既可水行，又可陆行，也符合大禹治水时“陆行乘车，水行乘船”之说。商朝末年，周武王伐纣时，也是沿黄河向东“水陆并进”，到孟津与诸侯会师的。
黄河新安段长37公里，沿岸古渡口分布密集，可谓“三里一小渡，五里一大渡”，岸边峭壁上留下了大量的水运遗迹。如在八里胡同一段，峡谷两侧有许多纤索勒槽，峭壁上也有古代纤夫跋涉的悬壁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石刻题记，对修凿栈道的时间等进行了记载。
八里胡同是一段长达4公里的黄河峡谷，地势险要，是古代黄河漕运的一处瓶颈。其两侧栈道修凿于汉代，后经历代多次重修，至今尚有数百米遗迹留存。在栈道的石壁上，凿有大量的方孔洞、牛鼻孔，纤夫遇到风急浪高等险情时，可以用来挽系纤索。西沃石窟的佛龛等处也凿有牛鼻孔，其出现时间应晚于北魏。
北魏太和年间，孝文帝迁都洛阳，对水路交通、黄河漕运等十分重视。当时，水运并不发达，《魏书》中记载，直到北魏晚期，很多地方的赋税仍是“牛车送京，道险人弊，费公损私”。
隋炀帝登基后，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大运河，南北漕运便捷。到了唐开元年间，唐玄宗因关中饥荒严重，不得已“就食东都”。京兆尹裴耀卿“议通漕运”，唐玄宗遂对八里胡同栈道进行大力修治，将粮食经黄河运抵长安，才改变了关中缺粮的窘境。
西沃古渡位于黄河八里胡同东出口，是许多历史事件的见证者。如今它虽已踪迹难觅，但好在有西沃石窟，可以替它讲述那些往事。
千年守望，留住一段黄河记忆
西沃石窟开凿于北魏末期，千余年来，它与西沃古渡互相守望。
1971年，人们在石窟的峭壁上方开山修公路，古渡从此渐受冷落，不过，石窟因此进入人们的视线。1975年，人们发现了它的存在。只是它上距新修的公路约10米，下距黄河水面约10米，没人能看清它的真面目，只能称它为“走塔不见塔(在山上)，见塔不走塔(在河里)，七十二座无影塔”。
1982年，石窟东侧架起了横跨两岸的黄河铁索桥，古渡口进一步被边缘化。石窟却备受重视，不久后成了河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再后来，随着小浪底工程开工建设，西沃石窟被小心翼翼地“揭顶分块”，整体搬迁至千唐志斋。至于它的“老邻居”西沃古渡，则完成了历史使命，从此成为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秘所在。
当然，搬迁后的石窟也有遗憾，比如它原本分为东、西两区，相隔15米，搬迁后却成了一体。同时，它的“黄河漕运古渡口、古栈道和测水位功能”也基本丧失。
从造像题记来看，当时人们开凿西沃石窟，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水患严重，航运艰难；二是朝局动荡，人心不稳。在“都邑主”王进达的主持下，当地有200余人出资造像，只是石窟完工后不过3年，北魏就灭亡了，佛像后来曾遭水患，“为泥沙淤染”。
时过境迁，今天的始祖山下风光旖旎，万山湖静美如画。就让古渡口和石窟的千年守望，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吧！(首席记者 张广英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