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神宗年间,司马光退居洛阳,潜心编著《资治通鉴》,在洛阳一住就是15年。他留下的诗句“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是对古都洛阳这座城市的最好代言。
司马光喜欢洛阳。回顾他在洛阳的日子,也许我们可以重新熟悉司马光。
反对变法,主动请辞
有人说,司马光一生主要干了两件事:一是反对王安石变法,一是编著《资治通鉴》。
关于变法的是非功过,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资治通鉴》的分量却是世人有目共睹的。
这部史学巨著诞生的地方,就是洛阳。
北宋熙宁四年(公元1071年),宋神宗拗不过犟脾气的司马光,只好同意他辞去朝中职务,离开京城开封,到洛阳任西京留守司御史台。这是一个闲职,是朝臣养老的好差使。
按理说,53岁不算老,还不到赋闲的时候,司马光之所以执意离开朝堂,是因为想表明不妥协的态度。他知道,年轻的宋神宗任用王安石变法,自己再三劝阻却收效甚微。现在,变法派已明显占了上风,自己作为保守派的旗手,在朝中难免受人攻击,不如主动请辞,还能给自己留点儿尊严,留条后路。
何况,离开充满纷争的权力中心,到西京洛阳后,正好可以完成自己的另一项工作:编著《资治通鉴》。
公元1065年,司马光任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为当时的宋英宗讲读经史。在这个过程中,他将历代君臣事迹等编成八卷本《通志》,宋英宗看后非常重视,下令设立书局,让把这部书编下去。
一年多后,宋英宗去世,不满20岁的宋神宗继位。宋神宗对司马光的《通志》更为看重,认为其“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赐名《资治通鉴》并作序。
无论是宋英宗还是宋神宗,都对司马光著书寄予厚望,并提供了许多方便。不过,司马光身为帝师,在为皇帝讲课的时候,不断灌输自己的政治思想。时间一长,他那正直、迂阔的书生气,就让宋神宗有点儿吃不消了。
当时的北宋王朝,外有强敌西夏和辽国,内部贫富分化严重,矛盾重重。面对内忧外患,宋神宗急着变法,司马光却认为祖宗之法不能变,只要以礼治国就行了。推行新法必然会生事扰民,他对此坚决反对。
最终,司马光未能阻止变法。他退居洛阳后,写了一首《初到洛中述怀》,称“所存旧业惟清白,不负明君有朴忠”,是他为官30多年的写照。
砸缸之处,声名仍在
说起来,司马光与洛阳颇有渊源。小时候,他就在洛阳留下了“砸缸救友”的美名,洛阳人对他并不陌生。
祖籍山西夏县的司马光,出生地在河南光山(今信阳市光山县)。那是宋真宗天禧三年(公元1019年),他的父亲司马池任光山县县令,这个孩子出生后,便被取名为“光”。春节期间,我曾专程到光山县寻访司马光故居,在这里还偶遇了一对来自江苏的老夫妇,他们也是司马光的粉丝。
司马池是一代名臣,以正直、仁厚著称。他的夫人聂氏生于官宦之家,有“才淑之懿,孝睦之行”。他们育有两个儿子,在次子司马光出生时,长子司马旦已经13岁了。
北宋一开国,便定下了“重文轻武”的调子。宋真宗为了鼓励人们读书,更是提笔写下《劝学诗》,告诉人们“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6岁就开始读书的司马光,追求的却是另一番境界。他最喜欢读《左氏春秋》,读得手不释卷,小小年纪就“凛然如成人”。也许是“世以清白相承”的家风使然,司马光自幼不喜奢靡。他在《训俭示康》中说,“自为乳儿,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服,辄羞赧弃去之”。热爱历史和追求俭朴的生活,贯穿了他的一生。
7岁那年,司马光因父亲调任西京留守司通判,第一次来到洛阳。就在这里,发生了著名的“司马光砸缸”事件。当时,几个小孩子在戏水,有个孩子不小心掉进盛水的瓮中,正当大家惊慌失措之时,司马光取来石头将瓮砸破,使水流出,那个小孩子得救。
这可是神童啊!一时间,这件事情传遍了洛阳和开封的大街小巷,人们还画了《小儿击瓮图》,使其广为流传。
今天,距“司马光砸缸”已过了将近千年,这个故事仍家喻户晓。对退居洛阳的司马光来说,虽早已失去“神童”的光环,但洛阳人对他的推崇和喜爱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远离是非,故地重游
来到洛阳的司马光,起初有些心灰意冷,不过,年轻时在这里度过的愉快时光,让他难以忘怀。
那是公元1040年的春天,司马池调到杭州任职,为就近照顾年迈的双亲,司马光向朝廷提出申请,要求将自己从华州(今陕西华县)调往苏州。
早在两年之前,司马光已考中进士,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又娶了妻子张氏。
张氏是度支副使张存的三女儿,温柔贤淑,知书达理。作为这桩美满姻缘的牵线人,庞籍并没费什么力气。他和张存一样,都是司马池的同僚兼好友,从小看着司马光长大,十分赏识他的人品和学识。
因此,当张存含蓄地请他为女儿择婿时,他不由得笑了:除了司马光,还能是谁呢?
张存“家居矜庄,子孙非正衣冠不见”,司马光正好也是循礼之人。因此,当张氏与司马光初次见面时,两人就聊起了“治家者必以礼为先”,并且双方都很满意。
结婚后,司马光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这次从华州调往苏州,他路过洛阳时,还和朋友一起到邙山打猎,并意气风发地写下《洛阳少年行》:
“铜驼陌上桃花红,洛阳无处不春风。青丝结尾连钱骢,相从射猎北邙东。东鞭纵镝未云毕,青山围围载红日。云飞电散无影踪,黄鸡示鸣已复出。”
美好的日子太过短暂。在此后的一两年间,由于父母相继去世,司马光辞职回到故乡夏县服丧4年多。在这段时间里,他潜心读书,撰写了多篇史论。
公元1071年,司马光故地重游,距他写《洛阳少年行》已过去30余年。当时的少年如今已满头白发,政治上的抱负也难以施展,这难免让人心生惆怅。好在还有《资治通鉴》,为帝王编著一部完整的“教科书”,一直是他的心愿,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洛阳晚报首席记者 张广英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