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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书院:明代誉满天下洛阳名校

您当前的位置 : 洛阳网 > 新闻中心 > 洛阳 > 经典洛阳  来源: 洛阳网 2010.10.26 10:22

新安县川上书院,始建于明穆宗隆庆五年,历两朝九帝二百余年,先后有六个尚书在这里讲学,培养了一批朝廷重臣和理学大儒,在明代中后期声名远播。川上书院,既是培养人才的摇篮,又是北方地区学术交流的中心,在河洛文化复兴和民族文化发展中,具有不可忽视的地位和作用。

川上书院同普通书院相比,具有以下四个特点:

(一)教师知名度高。在川上书院讲学的主教,有许多朝廷重臣,他们既是理学大家,又是高级官员。既讲学,又从政;既育人,又著书。

川上书院的首创者是孟云浦先生。云浦先生,新安人,榜名化鲤,字叔龙,万历庚辰(1580)进士,初授南京户部主事,历官吏部验封主事、稽勋员外郎,升文选郎中,敕赐中宪大夫、光禄寺正卿。云浦先生十七岁即以古道自任,后师事洛阳尤西川,归而设会讲学。先集新安县城隍庙,后集资“买地城南川上,建立会所,讲习其中。”从隆庆五年到万历二十五年,先生先后四次在川上书院讲学,时间长达二十年之久。

除云浦先生外,在川上书院讲学的,还有刑部尚书杨晋庵、左都御史邹元标、工部尚书冯少墟、吏部尚书李日宣、兵部尚书吕维祺等。这些人,有的是云浦先生的同事和好友,有的是云浦先生的门人。

杨晋庵,名东明,虞城人,与云浦先生同年进士,在京城和天津等地与云浦先生一起办讲会,一起切磋学问。因上书被贬,居家二十六年,从事著书讲学,创折栁亭馆。万历二十四年,应云浦先生之邀,讲学川上书院,与会者达七十多人。晋庵先生不仅与川上书院师生就《中行章》诸问题质疑问辩,还把虞城会约提供给川上书院,帮助川上书院健全和完善兴学会、川上会会约。

邹元标,字尔瞻,号南皋,江西吉水人,万历五年进士,是大明朝出了名的直臣。邹公在吏部任职时,与云浦先生同舍,“两人各有肝胆,咸被逐去”。后随云浦先生至新安,讲学川上,“数载始归”。回乡以后,他还念念不忘云浦先生和川上书院。乙卯年秋天,其表弟王铉到新安任县令,他还谆谆嘱托王铉:“此(云浦)我友也,真儒也,护其图书,视其后裔是念。”

冯少墟,名从吾,陕西长安人,万历十七年进士,一生潜心研究洛学,与云浦交往甚密 。他来往京都,途经新安,经常在川上书院停留。他还经常携门人及子孙辈,到川上书院会讲,不仅登台说法,而且出示所著《漫言》、《疑思录》、《订士》诸稿,“就正于”云浦先生和书院学者。

吕维祺,新安人,他是云浦先生门人中最著的一位理学大师。他以学而不讲为忧,在南京、北京、洛阳、新安、渑池等地,到处设坛讲学。云浦先生死后,他与关中大师冯少墟、云浦之弟孟化鲸、云浦之子孟彦诫一起会讲川上书院。在阉党拆毁天下书院,以学为讳的白色恐怖下,他不仅修复了云浦讲会,而且还创建了芝泉书院。

李日宣,江西吉水人,曾任河南巡抚,官至内阁大学士。他是云浦先生的门人,先后两次在河南任职,对云浦先生异常敬仰。在云浦先生死后,他 与云浦诸弟子一起,继续讲学川上书院。同时,还建立洛阳城南会所,创办伊洛大会。

在川上书院讲学的这几位学者,不仅职位高,官声好,而且学问也是全国第一流的。云浦先生是一位理学大儒。早在嘉靖四十四年,先生就与孟津著名学者李根、王弘宇等,师从王阳明再传弟子尤西川先生,学业精进,卓然独立。岁试第一,廷试第二。寻游太学,即与江西郭青螺、山东孟我疆、四川黄慎轩联会讲学,声誉鹊起。隆庆四年大比士,先生倡率讲学大会于京城细瓦厂中。首辅马乾庵、王荆石极重先生。万历八年入围会试,先生中进士,与南乐魏允中、无锡顾宪成、漳浦刘廷兰相交好,同志讲学,名重一时。此后,在十三年的宦海生涯中,先生非常注重交友,把交友作为修道的一种主要方式,广泛结交海内学者,先后同赵南星、吕新吾、丁敬宇、杨起元、范原易、唐伯元等数十位著名学者书信往来,切磋学问,相互商证。先生于道极其发奋,力学行修,扶世淑人,卓然为洙泗嫡派,伊洛真传。是时,云浦与我疆齐名,并称“二孟先生”,在京师名气很大,被学界称为“领袖”和“盟主”。侍读学士、岳麓书院主教张阳和曾作《二孟歌》以颂之。清代著名学者黄宗羲在《王门学案》中谈到《二孟歌》时感慨地说:“二孟先生如冰壶秋水,两相映辉,以绍家传之不坠,可谓北地联璧。”《明史》修纂协议也认为:王门学派,除江右外,“他省则二孟卓越一时”。致仕以后,云浦先生一边授徒,一边著书,所著有《尊闻录》、《读易呓言》、《诸儒要录》、《理学功臣言行条》、《名贤卓行条》、《焚黄葬冠仪注》、《文集》八卷等。先生号云浦,学者称云浦先生。

“先生高卧东山,忘重朝野,两台交章力荐,动以皋夔稷契、濂洛关闽目之,则公之所养所负可知矣。”(杨晋庵《云浦孟先生墓志铭》)因此,吕维祺称其为“洙泗嫡派”,杨晋庵称其为“千古绝学”,邹元标称其为“伊洛渊源”,皇帝圣谕称其为“千年师范”。卒后,按程朱张周规格建专祠特祀。

邹元标是东林党领袖之一。他一生潜心理学,得王阳明真传,在全国许多地方讲学。先与顾宪成、赵南星、安希范、高攀龙等讲学东林书院,又与张阳和讲学岳麓书院,后与冯少墟、吕维祺讲学首善书院,是一位名噪天下的理学大儒。

冯少墟与邹元标齐名,是有名的关学大师。他精心研究濂洛之学,在长安开馆授徒,主办关中书院,一时蔚为大观。

这些在川上书院讲学的学者,既是朝廷重臣,又是全国著名的学者,因此就大大提高了川上书院的知名度,使川上书院成为当时最有名气的五大书院之一,使洛阳成为王学北传的两大重镇之一。

(二)学校规模大。川上书院办学方式十分灵活:一是年龄不分大小,二是时间不分长短,三是职业不分士农工商,四是没有地域限制,凡来学者,兼蓄并纳,有教无类。因此,从学者甚众。据吕维祺《云浦孟先生传》记,川上书院创办后,“聚图书,罗俊义,四方之士闻凤负笈,若陕、渑、嵩、永、洛、孟、汝、罗、秦、晋,联翩而至,无虑数百人。”“至寓所不能容,各依期赴会,往来就正,寒暑不辍。”除了布衣之外,许多官员士绅也来从学。新安地处川陕入京要道,川陕士子和在川陕做官的学者,途经新安,大都在新安停留。诸如陕西学者盛讷、王秦关、南弦浦、刘天虞,陕西提学副使姜仲文、陕西参政李对泉、陕西布政使张维新、陕西按察使逯中立,四川学者黄慎轩、黄两川等,都是川上书院的常客。这就使川上书院自然形成北方地区学术交流的中心。

在教学方法上,不是一人讲大家听,而是相互质疑,相互问答,或学者之间相问辩 。教师和学生之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其门人既是学生,也是同窗。比如,王以悟、张抱初、张孔训是云浦先生的学生,但云浦先生也带他们去听自己的老师尤西川授课。渑池马子厚、郑元晦、上官捷科是张抱初的门人,但他们在川上书院又是同窗。这些学生既在川上书院读书,又回到家乡自己办学;既当学生,又当先生。王以悟在陕县办依仁书院,张抱初在渑池办正学书院,吕维祺在新安办芝泉书院,其他学生如孟津杨德润、洛宁陈汝时、洛阳张孔训等都在家乡办学。据文献记载,万历间,云浦先生和他的门人在豫西地区所办书院或讲会,可考者就达十六所之多。或一人办数会,或数人办一会;或自己授徒,或请先生去讲授,或诸学友在一起会讲,内部交流非常频繁。在讲学中有了心得体会或疑难事体,落笔于纸,带到川上书院去商证,或请先生解答。经过问答参悟,有合于道者,就辍记成篇,以存其说。这样,川上书院就成了主校,门人办的书院就成了分校。主校和分校之间,就形成了以校带校的网络教育。 书院的人数有多有少。洛阳城南会所刚建成时,只有五十多人,很快就发展到二百多人。张抱初办起正学书院后,“秦晋之间以及汝颖之士,云涌川至,相继而来”,人数多达数千人。这样的办学规模,是前所未有的。

(三)注重实践,致知力行。川上书院的教学目的很明确,其宗旨就是传播理学,传播理学的核心就是对学生进行德业教育。理学起始于宋代,到了明代,程朱理学走上大一统的国教地位以后,渐渐变成了教条。王阳明心学的兴起,无疑是思想领域的一次革命。然而,到了明代中后期,王学“再传而失其真”,出现了坐而论道,空谈心性的流弊。云浦先生力挽狂澜,正道清源,绌虚谈,务实践,致知力行,对王学末派的流弊予以匡正。先生之学,大抵以致良知为宗,以主静慎独为务,以践履笃实为本,以日用常行为实际,不为高深玄冥之论,至平至实,至易至简,至纯至粹。理学的平民化、大众化、日用化,深受基层民众的欢迎。云浦先生在河西务讲正学,河西士民“依若父师”,临行之时,数百人扳辕遮拥,依依不舍,寻立生祠,祀于江干。川上书院办起以后,“一时阖邑人士,先辈后进,大家兴起,布衣贾竖,皆知向学,在在歌诗,声满函关。”(《年谱》)虽穷乡幽谷之人,无不称曰孟师。因此,在他致仕之时,“旧弟子候于黄河,续旧盟者数百人,歌声洋洋,声振林木,盛矣。”(《云浦孟公墓碑》)既卒之后,门人相视失声。城为罢市,远近哀动,赴吊者户不能容。新安渑池一带的百姓闻讣悲恸,不能自禁。行道之人无不叹息。

云浦理学之所以这样受基层民众欢迎,除了平实易简之外,主要还在于他的践履笃实。云浦先生说:“要将讲说,亦只是口头语,又不能躬行,意欲不用讲说。”他和门人所办书院,都有会约,在会的执行,不在会的仿 效。会约明确指出,人孰能无过,“改之为贵”,因此,每月会讲都要反观,看“不善果尽改乎,闻义果即徙乎,德果修乎?”经过纪过、砭己、洗心、集义,以求达到纯洁。他认为只有这样,才是真学、真讲。云浦先生率先垂范,严于律己,动静食息,一准于礼。平日居乡,不营市产,不置田庄,不乘肩舆,不张伞盖,远则骑驴,近则徒步。其有事陈席,一从简约。居恒不用声歌,不御华绮,不信堪舆,不尚浮屠。星相卜祷,一切杜绝。其婚嫁不受财,亦不侈具妆奁。乡人悦之,胥从其化。人谓新安有古人风,皆先生之教也。平日居官,清以持身,勤以尽职,严以驭吏,慈以惠民。掌银库,管税务,痛革积弊,一钱不染。改吏部,用公典,正直无私,不迎合权贵,人以为大贤。先生为官非常濂洁,“一扇、一香、一茶、一果,胥所屏绝,纤尘不染。” 为官十三年,既管钱,又管人,然回乡之时,惟一驴一仆。先生所居,惟先人旧庐三间,宦游后毫无所增。因此,光宗皇帝称其为“浑金璞玉,师表人伦”。门人皆以云浦为“仪型”,以纯洁为洗心之极,以淡泊为养性之基,良心日著,性命日切。

(四)既传播理学,又培养人才。云浦先生和门人广收门徒,大办书院和讲会,有力地促进了河洛地区乃至中原文化的复兴,不仅为河洛地区培养了一批理学名儒,也为朝廷培养了一批重臣,使河洛一带之文人学者云蒸霞蔚。据新安一个县统计,仅明清两代就中进士二十五人,仅吕氏一门就出了八个进士。吕维祺、王以悟、张抱初、崔儒秀、杨德润、上官捷科等名儒皆从此发轫。

吕维祺,字介孺,号豫石。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授兖州推官,擢吏部主事。天启初,历考功、文选员外郎,进验封郎中,告归。崇祯元年,起尚宝卿,迁太常少卿,督四夷馆。累迁至南京兵部尚书。他一生潜心研究《孝经》,被称为河洛大孝第一人。崇祯十四年正月,李自成攻洛阳,被执,按其项使跪,不屈,延颈就刃而死。赠太子少保,加太傅,谥忠节。著有《孝经本义》、《孝经大全》、《节孝义忠集》等,另有诗文集二十卷。门人最著者为张鼎延、吕兆琳等。张鼎延,字慎之,永宁人,天启二年进士,官至兵部右侍郎。吕兆琳是忠节公之子,顺治十六年进士,官居监察御史。

王以悟,陕县西凡村人,字惺所,号惺惺主人。二十岁拜云浦门下,师事云浦先生二十余年,深得儒学要义,屹然为“洛西儒宗”。他于万历三十二年中进士,授邢台知县,以政绩升兵备主事。天启元年,以兵部郎中出任山西参政。三月告归,与张抱初讲学陕州龙兴寺,并建依仁书院,经常与冯少墟、李日宣切磋理学。晚年以寿卒于家。著有《孟云浦先生年谱》、《解缚编》、《王惺所先生集》等。门人最著者为河北理学名儒鹿善继。

张抱初,渑池乔岭村(今义马张马岭)人,字孚若,号抱初,晚年又号洗心居士。幼承曹端之学,后到新安拜云浦为师,致力研究“性理”之学,造诣很深。万历间,以“廷试第一人”,选授陇西知县,复任怀仁知县。后辞官归里,隐居东山,筑闇修堂,创正学书院,从事著书讲学,从学者达数千人。渑池上官捷科、宜阳冯奋庸、垣曲王世封、绛州辛全等著名学者,皆出其门下,一时人才济济。他以倡道学为斯任,西与王以悟讲学陕州龙兴寺,东与吕维祺讲学芝泉书院。并应河南巡抚李日宣之邀,篡辑程、邵著作,主持伊洛大会。毕生致力于“穷理尽性,明道淑人”,在当时影响很大。著有《印正稿》、《理学汇粹剖疑》、《训蒙纂要》、《洗心录》、《洛西三先生要言》等。

在云浦先生门人中,出了不少学者,为官者也甚多。其中最著者有三人:一个宰相,二个太傅。宰相是李日宣,官至内阁大学士。太傅是新安吕维祺,孟津王铎,都是明清交替时期举足轻重的人物。

门人多以气节自负。生当动乱之时,除少数如王铎这样的贰臣外,多为忠义之士。吕维祺延颈就刃,慷慨赴难,妇孺皆知,自不比说了。单说崔儒秀、屠象美二人,就已惊天动地泣鬼神了。门人崔儒秀,字敬初,陕县东凡乡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授户部郎中,迁开原兵备佥事。崔儒秀少负气节,文武双全。当他任职之时,开原已经失守,儒秀大义凛然,以死报国,携家眷,拜辞祖墓,挥泪而行。天启元年,金人围困辽阳,儒秀分守东城,兵溃城陷,儒秀戎服跪拜京都,自缢身亡。朝廷追任其为“大理寺卿”,并建专祠,赐其额曰“昭忠”。门人屠象美,浙江平湖人,官至翰林学士。这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然而正是这样一位书生,在民族危难关头,挺身而出。顺治二年,清军占领嘉兴,屠象美率领数千民众,揭竿而起,与清兵激战三日,在血战中壮烈牺牲。何等神武!象这样的故事不胜枚举。正是这些感天动地的故事,凝聚成了可歌可泣的民族精神。这种精神,形象地诠释了川上书院所传播的那种优秀的民族文化。(孟庆德)

[ 责任编辑:崔天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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