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应天门是宫城正门,即“七天建筑”中的天门。
今天,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作为洛阳的历史轴线,其宏伟气象正逐步显现。
隋唐洛阳城中轴线北起邙山,南抵伊阙,其上分布着人们津津乐道的“七天建筑”,自南向北分别为天阙(伊阙)、天街、天津桥、天枢、天门(应天门)、天宫(明堂)、天堂等。这些被载入史册的“天字号”建筑,背后都有哪些故事?我们一起来看一看。
今日应天门 洛报融媒记者 张怡熙 摄
紫微城与则天门
在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应天门是宫城正门,即“七天建筑”中的天门。
何为天门?《楚辞》中有“广开兮天门”的说法,《淮南子》中也称“排阊阖,沦天门”,东汉学者高诱为其作注,称“天门,上帝所居,紫微宫门也”。
隋大业元年(公元605年),宇文恺奉隋炀帝之命营建洛阳城。他秉持“天人合一”的理念,将洛阳城分为宫城、皇城和外郭城,以对应天上的星官紫微垣、太微垣和天市垣。
紫微垣即紫微宫,是天帝居住的地方。隋炀帝既然是天子,他所在的宫城自然就是紫微宫,也称紫微城。
关于洛阳紫微城得名的由来,史书中多有记载。如《新唐书》中称:“宫城在皇城北,……以象北辰籓卫,曰紫微城。”《元河南志》中也说:“宫城曰紫微城,其城象紫微宫,因以名。”
应天门是紫微城的正门,南对皇城端门,二者相距五百步。不过,这并不是它最初的名字。据《元河南志》等记载,应天门初名则天门,“门上飞观相夹,门外即朝堂”。它有两重观,上曰紫微观,“左右连阙,阙高一百二十尺”。
这是一座巍峨壮丽的城楼,代表着古代城门建制的最高等级,见证了隋炀帝时期万国来朝的荣耀。隋末王世充僭位,改国号为郑,则天门的名字也一度被顺天门所取代。
唐武德四年(公元621年),秦王李世民打败王世充,攻克洛阳。他因紫微城中宫阙太过奢华,“令行台仆射屈突通焚之”,则天门和紫微观等一并被毁。
没过多久,李世民就后悔了。他登基后,屡次想恢复这些被焚的宫阙,却因大臣劝阻而不得不作罢。
唐高宗时以洛阳为东都,命人营造宫室,并对则天门进行重修,“因隋之名曰则天门”,作为举行重大政治活动的场所。显庆五年(公元660年)十一月,名将苏定方灭百济后,将百济国王扶余义慈一行58人送至洛阳,献俘仪式就是在则天门举行的。
弘道元年(公元683年)冬,唐高宗病重。他想最后一次登上则天门城楼,宣布大赦天下,却因“气逆不能乘马”而未能成行,只能改在贞观殿前宣布。当夜,这位56岁的皇帝留下遗诏后驾崩,将历史舞台拱手让给了他的皇后。
武则天与应天门
今天,人们对一代女皇武则天的故事耳熟能详。也有人纳闷儿:女皇为什么要与则天门“重名”?
其实,这并不是她自己决定的。“则天”是她的谥号,也就是说,她在位时并不叫武则天,而则天门一直都在。则天门改称应天门,是在她去世之后。
据《资治通鉴》记载,唐高宗驾崩前留下遗诏,要传位太子李显,但“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
天后即皇后武则天。她比唐高宗大4岁,有丰富的执政经验。公元690年,67岁的她决定自己临朝称帝,改唐为周,并在则天门城楼举行了登基大典。
当时,女皇虽已年迈,但保养得不错,身边的人都看不出她有衰老的迹象。长寿元年(公元692年),因为脱落的牙齿重新长出,她还在则天门城楼上宣布大赦天下。
谁又能抵得过岁月的侵蚀呢?该来的迟早要来。神龙元年(公元705年)正月,趁她病重,宰相张柬之等人发动了一场政变。82岁的女皇被迫还政李唐,并于当年在上阳宫去世。她的谥号为“则天大圣皇后”,后世因此称她为武则天,或称则天武后。
唐中宗李显再次登基。为了避讳,他将则天门改为应天门。后来,应天门也被形象地称为五凤楼。
应天门称五凤楼,从唐玄宗时期就开始了。
唐玄宗登基不久,便命人修葺洛阳紫微城,并颁布了《幸东都制》。开元五年(公元717年),他率文武百官就食洛阳,下令“考使选人,咸令都集东都”,还在应天门城楼接见了日本第八次遣唐使。其中,有一个留学生叫阿倍仲麻吕(即朝衡,也称晁衡),后来留在了大唐。
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洛阳人元德秀调任鲁山县令。他在鲁山任职三年,勤政爱民,颇有德政,时人也称他为元鲁山。
据《新唐书》《明皇杂录》等记载,一次唐玄宗在洛阳五凤楼下大设宴席,命三百里内县令、太守等献乐助兴。元德秀以《于蔿(音同伟)于》之歌描述民间疾苦,唐玄宗深受触动,当即下令为鲁山百姓减免赋税。
五凤楼前明月新
唐玄宗天宝三载(公元744年),李白来到洛阳,与比他小11岁的杜甫相遇,二人相约同游,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大约也是在这段时间,李白在《古风·其四十六》中留下了“一百四十年,国容何赫然。隐隐五凤楼,峨峨横三川”的诗句。
与则天门、应天门这样庄严大气的名字相比,诗人们似乎更爱五凤楼的形象生动。中唐时,白居易曾登五凤楼,南眺伊阙,在《五凤楼晚望》中写下“龙门翠黛眉相对,伊水黄金线一条”的诗句;徐凝听着秋夜的捣衣声,也在《洛城秋砧》中感慨“三川水上秋砧发,五凤楼前明月新”。
如果视野再开阔一些,人们在五凤楼上不仅能南眺伊阙,有时也能望到嵩山。如唐人鲍溶就在《洛阳春望》中说:“五凤楼南望洛阳,龙门回合抱苍苍。受朝前殿云霞暖,封岳行宫草木香。”和凝也在《宫词百首》中说:“北阙晴分五凤楼,嵩山秀色护神州。洛河自契千年运,更拟波中出九畴。”
和凝是五代人。五代时期,后梁、后唐、后晋定都洛阳,对五凤楼等进行过较大规模的整修。北宋以洛阳为西京,也曾大力修复洛阳宫室,宋真宗还“御五凤楼观酺”,并召洛阳父老五百人于楼下赐饮。
隋唐之后,历代宫城正门皆沿袭五凤楼形制。因其巍峨壮丽,人们还以“五凤楼手”比喻做文章的大手笔。如宋代杨亿在《杨文公谈苑》中说,文人韩洎(音同继)嘲笑其兄韩浦,称“吾兄为文,譬如绳枢草舍,庇风雨而已。予之文,是造五凤楼手”。(洛报融媒·洛阳网首席记者 张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