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北宋史学家、政治家司马光的1000周年诞辰。作为史学家,他在洛阳完成的巨著《资治通鉴》,足以彪炳千古;作为政治家,他的得失功过,人们历来品评不一。其实,无论是著史还是从政,对司马光影响最大的,都是他的“朋友圈”。
司马光像(资料图片)
今年是北宋史学家、政治家司马光的1000周年诞辰。作为史学家,他在洛阳完成的巨著《资治通鉴》,足以彪炳千古;作为政治家,他的得失功过,人们历来品评不一。其实,无论是著史还是从政,对司马光影响最大的,都是他的“朋友圈”。
1 安乐窝里访邵雍
我常想,如果北宋有微信的话,司马光的“朋友圈”一定是非常热闹的。
为什么?因为支持他的人多,反对他的人也多。这些人大都是仕宦名流,其中不乏文坛领袖,大家一旦交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结的。
事实上,即使没有微信,司马光一生也深受“朋友圈”的影响。他的朋友中,有些是挚友,有些亦敌亦友。从一定意义上说,他能在洛阳完成《资治通鉴》的编著,离不开友情的支持。
在洛阳,司马光最好的朋友是邵雍。
邵雍字尧夫,比司马光大8岁。他迁居洛阳多年,家中时常名流云集,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自己却始终不愿出仕。
公元1071年,司马光因反对王安石变法,失意地离开了朝廷,“判西京留司御史台”。他到洛阳不久,就去洛阳桥南的安乐窝拜访邵雍,问:“先生看我是怎样的人?”司马光字君实,邵雍说:“君实,脚踏实地人也。”成语“脚踏实地”就是由此而来的。
司马光与邵雍一见如故,说:“今同居洛,即乡人也。有如先生道学之尊,当以年德为贵,官职不足道也。”两个人遂成莫逆之交。
后来,安乐窝差点儿被充公,司马光带头捐资,将其买下,宅契上写着司马光的名字,邵雍却安心住着,没有将其“过户”。
司马光退居洛阳,肩负着编著《资治通鉴》的重任。他在独乐园著书之余,最喜欢找邵雍切磋学问,或者“春看洛城花,夏赏天津月”,两个人一起饮酒赋诗。洛城之人敬佩他们的人品和学识,都自觉地以他们为道德标杆,一时忠厚之风闻于天下。
公元1077年秋,邵雍去世,留下23岁的儿子邵伯温。司马光对这个年轻人十分关照,他的儿子司马康也与邵伯温关系很好。后来,司马康因病早逝,留下幼子司马植,由邵伯温教导成人。
对了,邵伯温著有一部《邵氏闻见录》,记录北宋时期洛阳士大夫的生活,其中就有司马光等人在安乐窝留下的故事。
2 布衾题铭说范镇
司马光生于公元1019年,比范镇小12岁。两个人是同科进士,又共同反对王安石变法,平生相得甚欢,“议论如出一口”,所以关系非常铁。
在很多人看来,范镇的名气不如司马光。其实,他只是处世低调罢了。20岁左右,他就被人预言“将以文学名世”,后来果然高中状元,并担任翰林学士,成为编修《新唐书》的主力之一。
除了富有才情,范镇还直言敢谏。
宋仁宗在位多年无嗣,一日突然生病,群臣惊慌失措。大家都认为该立太子,但又“莫敢先言”,怕惹怒皇帝。范镇时任谏官,只有他站了出来,当面请求宋仁宗早立太子。随后,他又连着上了19次奏章,“待命百余日,须发为白”。最终,宋仁宗妥协了。
宋神宗执政时,为了富国强兵,任用王安石为相,进行变法。范镇和司马光一样,竭力反对新法。他曾五次上书,称王安石用的是“残民之术”,建议朝廷停止推行新法,“以养和平之福”。王安石被激怒,范镇因此致仕。
司马光在洛阳著史的时候,范镇曾专程从许昌来看望司马光。他了解司马光的为人,带来一件特别的礼物——布衾。
当时,范纯仁写了一篇著名的《布衾铭》,劝人以俭为德、以奢为戒。司马光“爱其文义”,将《布衾铭》工工整整地写在范镇送的布衾上,并嘱咐家人,自己去世时要盖这个布衾,以此明志。
范镇一来,激发了司马光的游兴。他和范镇一起登上嵩山,并在嵩山上题字:“登山有道:徐行则不困,措足于平稳之地则不跌,慎之哉!”稍事休息后,两个人又到龙门,“涉伊水至香山,憩石楼,临八节滩”。
一路上,司马光诗兴大发,“凡所经从,多有诗什”。后来,他将自己游山玩水时所作的诗结集成《游山录》并作序,洛阳的士大夫争相传看,在“朋友圈”里引起轰动。
最后,司马光和范镇约定,“生则互为传,死则作铭”。他为范镇作了传;他去世后,范镇为他作了墓志铭。
3 专精史学是刘恕
为编著《资治通鉴》,早在公元1066年,司马光就根据宋英宗的旨意,“自择馆阁英才”,成立了书局。
最初书局有三个人,除了司马光,还有他的助手刘恕和刘攽(bān)。其中,刘攽主编《汉纪》,刘恕主编最难的部分——三国两晋南北朝的历史。
后来,因反对王安石变法,刘攽被贬出京城,离开了书局。刘恕以双亲年迈为由,回到家乡江西南康,在那里继续编书。无奈,司马光又为自己选了一个助手,就是好友范镇的侄孙范祖禹。
范祖禹在洛阳追随着司马光编书,直到《资治通鉴》全部完稿。不过,他太年轻,在书局中,司马光最倚重的还是刘恕。
刘恕比司马光小13岁,家境贫寒,性格耿介。他博闻强识,18岁就考中进士,却无意走仕途。司马光对他推崇备至,当年曾对宋英宗说:“馆阁文学之士诚多,至于专精史学,臣得而知者,惟刘恕耳。”
正所谓能者多劳,刘恕负责编写的部分除了三国两晋南北朝的历史,还包括隋和五代的历史。因为司马光知道,“群雄竞逐,九土分裂”的乱世史料整理起来非常棘手,“非恕精博,他人莫能整治”。
刘恕没有辜负司马光的信任,然而,繁重的工作严重地损害了他的健康。
公元1076年,为当面和司马光商量修书事宜,刘恕千里迢迢来到洛阳。此时,58岁的司马光早已须发皆白、老眼昏花,45岁的刘恕也羸弱不堪、形容枯槁。
刘恕在独乐园住了将近一年时间,完成了手头的大部分工作。这期间,司马光等人曾陪他到万安山散心,看到路旁有五代时期一名武将的碑,别人都说不出这名武将的名字,刘恕却能将其一生的事迹讲得清清楚楚,令司马光佩服不已。
公元1077年初冬,刘恕因牵挂父母,返回南康。不料才到淮阳,他就听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一路受风寒加上悲伤过度,刘恕得了风挛疾,右肢萎缩瘫痪。尽管如此,他回去后坚持口述,让儿子刘羲仲记录,继续整理五代长编,直到后来“病愈笃,乃束书归之局中”。
次年秋,清贫一生的刘恕病逝,年仅47岁。
司马光悲痛不已,只得让儿子司马康加入书局,校检文字。公元1084年,长达294卷约300万字的《资治通鉴》终于完稿,其中的艰辛,只有司马光知道。(洛阳晚报首席记者 张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