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帽子”,戴上没有御寒功能,却能叫人自鸣得意、自我“发烧”——阿谀奉承,叫人高兴,俗称戴高帽子。
唐代戴高帽子的三彩文官俑(摄于洛阳博物馆)
拐着弯儿送高帽子
天冷戴帽防感冒。
有种“帽子”,戴上没有御寒功能,却能叫人自鸣得意、自我“发烧”——阿谀奉承,叫人高兴,俗称戴高帽子。
在热播综艺节目《声临其境》的舞台上,咱河南老乡赵立新大秀语言才华,配音精绝,英语、德语、俄语、法语、西班牙语张口就来。
有人就给他戴高帽子:哇,这位老师堪比“行走的翻译机”呀,他就是来展示才华的。
赵立新不接受:“你觉得我的才华还用展示吗?”
这种戴高帽子的手法比较直白,若拐着弯儿送高帽子,那就防不胜防了。
古书里有个故事:某京官到外地任职,去跟他的老师告别。
老师:“外地的官不好当,你要谨慎。”
他:“我备了100顶高帽子,逢人就送,估计不至于有麻烦。”
老师生气了:“做人要耿直,何须如此?!”
他:“天下像老师您这样不爱戴高帽子的有几人?”
老师转怒为喜:“嗯,你说得倒也不错。”
此人出门暗笑:“好啦,我这100顶高帽子只剩99顶了。”
忠言逆耳。你我皆凡人,闻过则喜者毕竟少见,多数人喜欢听好听的话,故而高帽子从古到今都有市场。
大伙儿一起戴高帽子
为什么把当面恭维人称作“戴高帽子”?这得从古人的戴帽子方式讲起。
古人管戴高帽子叫“重戴”,这种戴法大约是唐代人起的头。
唐代城中都是土路,东都洛阳、西京长安人来车往,扬尘严重。那时,无论男女都留长发,出门一趟,搞得灰头土脸的,很不体面,还得三天两头洗头。
身份尊贵的人,也忌讳在街上抛头露面。
咋办呢?大伙儿一商量,干脆戴高帽子吧:先用幞(fú)头(一种黑色的包头巾)包住头发,再在幞头上加一顶大帽子,帽檐垂软纱,就像给脑袋撑了顶透明蚊帐,既不影响视线,又可遮面蔽日防风沙。
曾在洛阳任职、居住的唐代宰相牛僧孺,著有小说《玄怪录》,书中人物曾以“一故席帽”当凭信,去药肆取钱。
“席帽”就是一种高帽子:以藤席为骨架,宽帽檐,四缘垂软纱。
还有一种高帽子叫“裁帽”,帽檐只悬一半纱。
《资治通鉴》里说,五代十国时期,前蜀后主王衍微服出宫泡“酒吧”,怕被人认出来,就戴了顶大裁帽掩人耳目。他又怕这样太显眼,便“下令士民皆著大裁帽”,让大伙儿一起戴高帽子。
高人无须戴高帽子
北宋东京汴梁、西京洛阳两地的官员,出行都好戴高帽子。
汴梁风沙大,官员骑马出行,若不想在路上喝风吃土,戴高帽子是最佳选择。
不戴还不行呢!北宋朝廷规定,五品以上官员出行都要“重戴”,以示威仪。高官戴席帽,小官戴裁帽,还不能戴错。
《宋史·舆服志》的作者对此似乎不以为意,出言略有讥讽:“所谓重戴者,盖折上巾又加以帽焉。”还说这是从过去的裁帽演变过来的,本是乡野村夫的打扮。
宋人戴高帽子戴出了优越感。宋书《石林燕语》里记载,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出门不但戴高帽子,还让下人撑着伞,“既张伞而席帽仍旧,故谓之重戴”。
“重戴”又名“重盖”。放眼北宋东京汴梁、西京洛阳,有资格“既张伞而席帽”者寥寥无几。北宋《麈史》里说:“都城内,非执政大臣、宗室,并不许张盖。”
于是,“重戴”就成了权力与身份的象征,得之者俨然是人生赢家,人人艳羡。
俗人都想升官发财当名人。情商高者,投人所好,说两句奉承话,送一顶高帽子,哄得对方高兴,气氛也融洽,无伤大雅。
就怕高帽子满天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到头来真心假意自己也分不清。今日得意戴高帽子,他日墙倒众人推。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这是“诗圣”杜甫写“诗仙”李白的诗句。活到李白那境界,何须戴高帽子?(洛阳晚报记者 张丽娜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