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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西村“第一幸福院”院长吉维宏(左三)跟老人们在一起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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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西村“第一幸福院”院长吉维宏组织老人们拍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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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早晨5点，吉维宏拿着手电筒来到厨房，开始准备13个人的早饭。天亮了，他敲响厨房外的钟，小院里一天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十几个人围着桌子吃饭，有人喊他“哥”，有人喊他“老吉”，一看到有外人来，大家齐声喊他“院长”。
吉维宏是一家养老院的“院长”，也是唯一的工作人员，他在这里干了23年，把家里的积蓄都花了，只为践行他曾许下的诺言：“我一天也不离开……”
1 “第一幸福院”里住了12个“可怜人”
近日，《洛阳晚报》记者随党银铃等几名爱心市民一起来到孟津县会盟镇扣西村的一处小庭院，院门口一块灰色的石板上写着“第一幸福院”。
“来这儿的人都有吃有喝，所以‘幸福’。”59岁的吉维宏和58岁的老伴儿赵巧芳对我们说。吉维宏补充道，这是他岳父赵炳顺生前常说的一句话。
院子里有三排房子，正对大门的是一排瓦房，房间里有一台电视机和几把椅子，破旧的门窗显出房子已有些年头儿，大门两侧较新的水泥楼是宿舍。
几位老人正坐在院中晒太阳。小院里除了吉维宏夫妻俩，还住着12个人，有孤寡老人，也有智力障碍的中年人，总之都是“可怜人”。
爱心市民把带来的新棉衣和围巾发给了大家。48岁的邢建伟有些智力障碍，他是2013年12月3日来到“第一幸福院”的，换上新棉衣后，他开心地围着吉维宏转来转去。“这是过年穿的新衣服，可别弄脏了啊！”吉维宏帮邢建伟拉好棉衣上的拉链，像哄小孩一样叮嘱他。
2 为了办好养老院，“赵疯子”花光了家中的钱
吉维宏是养老院的第二任院长。他带着我们来到老瓦房，指着桌子上的照片说：“这是我岳父，是老院长。”吉维宏眼里闪过一道光，感慨地说，现在说起他岳父赵炳顺，村里人都竖大拇指，可是在从前，“大家都说他是‘赵疯子’”。
1983年，退休后的赵炳顺四处借钱，盖起了三排瓦房，在村里开了第一家私人养老院，并取名“第一幸福院”。住进这里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赵炳顺没向他们要过一分钱，每天给他们做饭、洗衣。
院子里住的人越来越多，赵炳顺就把自己家的床搬来，自家的东西搬完了，又跑到女婿家搬。家里收的粮食总是先供给院子里的人，全家人还要到左邻右舍借粮吃。
为了办好“第一幸福院”，赵炳顺把家里的钱花个精光，两次偷偷卖掉子女给他买的棺木，赵巧芳说：“村里人都觉得俺爹疯了。”
3 女婿卖了印刷厂，接过老岳父的班
赵炳顺有一儿一女，儿子在石家庄，女婿吉维宏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1992年，73岁的赵炳顺生了一场大病，每天只能坐在轮椅上，吉维宏就成了推轮椅的人。
那时，36岁的吉维宏正处在事业的顶峰期，他有一家经营了七八年的小印刷厂，每年少说也有一两万元的收入。在赚钱的印刷厂和砸钱的养老院之间，赵炳顺逼着吉维宏选择了养老院。
“我这儿的人不能没饭吃，我老了，你就得接着管。”赵炳顺坐上轮椅后，天天这样给吉维宏下命令，让他去给大伙做饭、洗衣服。
“那会儿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听老岳父的话把机器卖了，跟卖废铁一样。”吉维宏说，当时老人的态度很坚决，他们两口子只得顺着老人的意思做，卖掉机器所得的8000多元被全部投在了养老院，正值壮年的吉维宏每天守在养老院里当起了院长，白天照顾院里的人，晚上守在赵炳顺床边。
4 为了一个承诺，他成了“吉疯子”
2006年，87岁的赵炳顺走了，走之前他紧紧攥着吉维宏的手说：“无论如何你都要管一辈子。”吉维宏红着眼，使劲地点了点头说：“我一天也不离开，我给他们做饭吃。”
一天三顿饭，临睡时查一遍房，每个月给大家理发，有空儿了到地里种菜……“脑子里的弦一刻也不能松。”吉维宏说，他每天都要给养老院的人开会，有时候，还得板着脸“教训”他们“一定不要动屋里的电线”“在院门口耍的时候要注意看车”“身上哪儿疼了赶紧给我说”。他不厌其烦地说了20多年。
“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的安全！”吉维宏拧着眉头说。他的眉心是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常年劳累让身高超过1米7的他瘦得只有105斤，小腿仅有成年男子的胳膊那么粗。前几年瓦房漏雨，他的腿患了类风湿，走路时腿不能直、步子迈不大。“我的腿一疼，天就下雨，比天气预报还准。”吉维宏乐呵呵道。后来，养老院得到了政府的资助，破瓦房变成了现在的二层小楼，每个月还能领到一些粮食，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些了。
赵巧芳说，现在的吉维宏就像当年的赵炳顺，一心扑在养老院里，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他和我爹一样，都疯了”。
5 养老院里有他惦记的人，一天也不能离开
当过兵、做过生意、曾经走南闯北的吉维宏把全部身心投在了养老院，全家吃喝都靠当老师的赵巧芳那份微薄的工资，孝敬长辈、照顾子女的事也都交给了赵巧芳。
“以前不懂老岳父咋想的，现在全懂了，这辈子值了。”吉维宏说。他把一碗碗面条端到老人手里，看着他们大口大口地吃饭，笑着说：“他们吃饱饭了，是幸福；我照顾他们，也是幸福。”
吉维宏说，养老院里的人虽然有点儿“憨”，可待人特别热情、真诚。前些天下雪，他们挨个提醒吉维宏多穿点，“都知道我腿有毛病，心疼我”。正说着，一位老人搬着凳子走过来，让吉维宏坐下说话。
前年冬天，吉维宏的右腿做了个小手术，白天他在家里输液，听到有人喊他：“哥，你咋还不去院里！”一开门，他看见邢建伟带着几个人在门外等他。那一周，吉维宏坐在轮椅上，每天都被他们推着往返于家和养老院之间。
当我们走时，吉维宏没有送太远，他说：“不敢走太远，他们该惦记了。”那一刻，瘦小的吉维宏站在“第一幸福院”的石板下，显得那么高大。（记者 王雨/文 张怡熙/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