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枪会的兴起与军匪扰民有关。清末民初,军阀混战,土匪猖獗,抢劫、绑票、勒索危害甚大。群众为了自保,纷纷用最简单的武器如红缨枪等武装起来,村村寨寨几乎都有红枪会。但他们的行为大多荒诞,吞符念咒,号称“刀枪不入”,今天看来十分可笑。
1、红枪会的前身是“金钟罩”
红枪会的血统,可续上义和团的“家谱”。
义和团的起因是为抵制洋人入侵。义和团声称自己“刀枪不入”,结果呢?“刀枪不入”变成了“枪弹活靶子”,最终被镇压,转入地下,成为余烬。1914年,其余烬在山东汶上县复燃,出现了最早的红枪会,其领导层中就有前清的义和团拳民。
红枪会也标榜“刀枪不入”,与义和团非常相似,在山东蔓延后,入豫入冀,波及近10个省,总人数近百万。
洛阳红枪会于1914年兴起,最初叫“金钟罩”,后又称“硬肚”。“金钟罩”言其经过练功,如有金钟罩体,能避刀枪。当时民智未开,听说有此神功,不少人加入。最初,他们仅是秘密传徒,后来力量壮大,能打败小股土匪,声势渐大,土匪闻“金钟罩”之名,一般不敢招惹。渐渐地“金钟罩”便被乡民称道,走到了台前,成为半公开的组织。
民国十三年(1924年),“金钟罩”正式更名为红枪会,活动更加公开化,村头可立刀枪铺,昼夜打制红缨枪。凡参加红枪会的人,均持红缨枪,上缀红缨作为标志。
最初,红枪会标榜建立武装是为了防土匪,后来竟敢“抗官军、抗捐税”,但其主要使命仍是保卫村寨。这样一来,不但贫苦子弟愿意参加,地主豪绅子弟也纷纷加入。红枪会会员一律平等相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家以村寨为单位,不论富户贫农,都系上红布腰带,颇为神气。他们农忙时种田,农闲时集结,晚间练武。洛阳城乡一时间红缨枪遍地,阡陌之上,人群络绎,入会的、练武的、看热闹的纷纷“登场”,演出了一幕幕活剧。
2、红枪会的入会仪式与戒律
时居伊阳县的王凌云,曾撰文揭露红枪会妖言惑众。
红枪会提倡会员必须有信仰。他们信仰祖师,专门聘请传教师向大家灌输“信仰”与“神术”。(如图)传教师一般来自洛阳周边,以邙山南麓各村的村民及万安山下诸葛、李村人为多。
入会第一步,举行神秘的入会仪式。入会者必须是青壮年,身体健康,能打仗。入会的规定是:入会者单独一人走进祭神场所,由一名“老师”主持全部仪式,一对一进行,这叫“法不传六耳”,即不让第三者听见。入会的程式:在“老师”的教导下,先到神像前烧香磕头、喝符水、念咒语,然后面对“老师”熟悉戒律,“老师”念一句戒律,入会者跟着念一句,总共有十条戒律,念完了,这个人便成为正式的会徒。
这些戒律是:不准背师忘友,不准偷法倒流,不准传法语,不准偷盗,不准抢劫,不准奸淫,不准欺骗,不准临阵脱逃等。由于红枪会是群众自发组织的,约束不严,所以有些人一时违反了戒律,对其惩戒也不严厉。有的会徒甚至因为农忙或外出做生意,长时间“脱会”,亦不会被追究。由此形成一个规律:局势有利时,会徒激增;局势不利时,会徒大量减少。
3、红枪会习武过程荒诞神秘
红枪会习武,都在固定场所秘密进行。
王凌云目睹过红枪会习武的全过程:首先是“排砖”——在祖师神牌前烧香,然后掐诀念咒,把上衣脱光,右手拿砖打左胁三下,再换左手拿砖打右胁三下。接下来双手拿砖打腿和膝盖各三下,打脊背三下,最后打额头三下。每打一下,嘴里都发出哈声,天天坚持,练一个月。
接着练“喝火”“排刀”。“喝火”是把油倒进碗里,点起三寸灯头,然后由上至下用嘴吸火,直至把火吸灭。“排刀”是拿起一把刀,用刀背往自己身上砍,右手拿刀砍左胁三下,再换左手拿刀砍右胁三下。砍了两胁砍腹部,砍时要发出哈哈声。每天坚持,连续练两个月后,传教师就说可以避刀枪了。这种练习,是让会徒具备单打独斗的能力。
接下来是集体练兵,主要内容是练“排炮”:十几个人站成一排,光着上身,手持红缨枪;另有十几人站对面,距离三十步远,手持火炮(用机头发火的炮)。两队人马站好后,传教师就发出开炮的口哨声,拿炮人就发炮,被打的人就默念咒语,同样发出哈哈声。一时间火光闪闪,炮声隆隆,烟雾弥漫,这时传教师走过来一一检查被打者的身体,见光着上身的会徒身上仅有一些红印,就大声宣布:“子弹已经打不进去了!成!”于是众人大喊:“刀枪不入。
其实,这些排炮内的子弹,都由传教师预先填充。子弹是用豌豆大的泥丸做成的,发出去不能伤人。这都是传教师的秘密,会徒们并不知晓。但在练武阶段,这种骗人把戏不会被察觉,只是遇到真正的战斗时,大家赤身持枪向前冲,敌人的子弹打在身上,打一个倒一个;敌人的刀剑砍在身上,砍两个伤一双。
于是传教师说,凡是被打死的人,都是忘记念咒语,或者念错了咒语,或者说“他近女色了”。后来,伊阳县蟒庄会徒中有人回忆,自己在作战时并没有念错咒语,也没有近女色,为什么还是被击伤了呢?他们终于醒悟,这是骗局,就搞了一次恶作剧,瞒着传教师,事先把排炮里面的泥丸换成铁砂,结果老师下令“开炮”,一炮就打倒一片会徒,传教师当众出丑。所以到了1930年,许多红枪会不再念咒语了,但作为民间武装,红枪会仍在活动。
除红枪会外,洛阳还有大刀会,也是农民武装。入会的人自备一把大刀(民间称“大马刀”),练武程式与红枪会大致相同。还有一种“铁扇子”组织,说是“铁扇子”,其实是竹折扇,但扇骨粗大,非常结实,至于怎么用扇子打人,钦良问过许多老人,至今无人能说清楚。后来听说“铁扇子”人上阵时,一手拿扇,一手拿刀,冲锋时念咒语,猛扇猛冲,动作怪异,敌人打来的子弹都被扇子挡落在地,难伤自身,从而能接近敌人,把敌人砍死。
还有一个传说,“金钟罩”的高手,能把敌方射来的子弹,一股脑儿收卷于衣襟之内,随后一松衣襟,子弹散落一地,动作潇洒,堪比神仙。
我采访时每每听到此话都微微一笑,笔下虽有录,心中却不信——这是我的分寸。(首席记者 孙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