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厚于北宋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写成的《洛阳牡丹记》中,谈到洛阳牡丹的一个品种“陈州紫”,此花不见于欧阳修于景祐元年(公元1034年)写成的《洛阳牡丹记》,因此是这几十年中洛阳牡丹的新品种,它来自洛阳东南的陈州。
周师厚于北宋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写成的《洛阳牡丹记》中,谈到洛阳牡丹的一个品种“陈州紫”,此花不见于欧阳修于景祐元年(公元1034年)写成的《洛阳牡丹记》,因此是这几十年中洛阳牡丹的新品种,它来自洛阳东南的陈州。北宋的陈州,又称淮阳郡,辖宛丘(今淮阳县)、项城、西华、南顿(今属项城)、商水五县,是洛阳牡丹最早传播地区之一,在北宋时成为淮河流域的牡丹栽培中心。北宋末年张邦基写的《陈州牡丹记》今仍存。
1、千年相传陈州紫
陈州紫,又名陈州红,周师厚《洛阳牡丹记》说:“陈州紫、袁家紫,一色花,皆千叶,大率类紫绣球,而圆整不及也。”紫绣球,是洛阳牡丹的名品,属千叶紫花,花叶圆整,因此称为紫绣球。陈州紫,与紫绣球相似,但花朵不太圆。
这种花出现的时候,苏辙正在陈州担任州学教授,淮安学子张耒游学于陈州,得到苏辙的厚爱。熙宁四年(公元1071年),苏轼出任杭州通判前,来陈州与其弟话别,张耒得以谒见苏轼,颇受青睐,自此便成为苏氏兄弟的门下客。
张耒有两个朋友,一个姓任,另一个姓王。花开时节,他们送来两盘切花牡丹,张耒作诗《到陈午憩小舍有任王二君子惠牡丹二盘皆绝品》答谢,诗中牡丹的名为“红紫烂”,其名不见于花谱(记载花卉种、品种和栽培历史的书),因此应为牡丹原名,牡丹栽植在洛阳后被称为陈州紫或陈州红、淮阳红。
淮阳红,在南宋时传到江南,杨万里曾写了《瓶中淮阳红牡丹落尽有叹三首》。刘辰翁写了《虞美人》一词:“娟娟二八清明了。犹说淮阳早。钱欧陆谱遍花光。红到寿阳、也不说淮阳。此花地望元非薄。回首伤流落。洛阳闲岁断春风。怎不当时道是、洛阳红。”意思是,淮阳红到清明才开花,人们还称其开花早。遍看钱惟演、欧阳修、陆游写的花谱,都说到寿阳红(寿安红),没说到淮阳红。此花来自已经被金人占领的陈州,怎不让人伤心。自从胡虏入洛,洛阳已不见春风。这种花,为什么不叫名扬天下的洛阳红呢?
陈州红是明代亳州、曹州种的牡丹品种之一。明代薛凤翔《亳州牡丹史》说,亳州的牡丹,与洛阳花谱“合者颇多”,其中就包括陈州红。
2、此邦花时人若狂
《陈州牡丹记》是两宋之际著作家张邦基于政和二年(公元1112年)写的一篇短文。文章说:“洛阳牡丹之品,见于花谱,然未若陈州之盛且多也。园户植花如种黍粟,动以顷计。”他说,陈州牡丹要盛于洛阳,种植面积大,人们像种庄稼一样,种植牡丹。
苏轼初到陈州也有这种看法,他的《与徐安中》说:“宛丘春物颇盛,牡丹不减洛阳。”苏轼在陈州时,住在苏辙的庄园中,这里有不少牡丹,苏辙在《移陈州牡丹偶得千叶二本喜作》中说:“小圃初开清潩(yì)岸,名花近取宛丘城。”圃虽小,但有苏氏兄弟居此,自然有不少赏花人。而陈州赏牡丹之俗很盛,张耒的诗中曾描述,牡丹花开时,“此邦花时人若狂”。
但是,后来张耒担任福昌(今宜阳)尉后,在洛阳目睹了花事之盛,他改变了看法,他写《与潘仲达二首》说:“淮阳牡丹花,盛不数京洛。”苏辙、苏轼到洛阳看了独乐园等名园中的牡丹后,知道陈州与此相差甚远,苏轼在《独乐园》中写下名句:“城中二月花事起,肩舆遍入王侯家。浅红深紫相媚好,重楼多叶争矜夸。”
独乐园是司马光修书局的办公场所,这里景色秀美,苏轼很是羡慕。他们回到陈州后,苏轼戏谑苏辙说:“宛丘先生长如丘,宛丘学舍小如舟。时常低头诵经史,忽然欠伸屋打头。斜风吹帷雨注面,先生不愧傍人羞。”苏辙个子高而房舍偏矮,又破又烂,不避风雨,但苏辙答道:“门前万事不挂眼,头虽长低气不屈。”
3、陈州花王是姚黄
陈州牛氏花园中开出一朵奇花,色如淡黄的鹅雏,直径一尺三四寸,高尺许,柔葩重叠,约千百叶。但此花“其本姚黄也”,发生异变后,牛氏命名为“缕金黄”,游人拿千钱才能观瞧。但是,到了第二年,这株花并未继续开出奇花,仍是一株姚黄。《陈州牡丹记》说:“亦草木之妖也。”实际上,新品出现后,应掌握稳定其花性的技术,才能使次年再开新花,牛氏不具备这种技术,这说明陈州牡丹培育技术与洛阳有很大的差距。
姚黄是洛阳培育的牡丹名品,欧阳修《洛阳牡丹记》说,姚黄是千叶黄花,出于民间姚氏之家。姚黄传入洛阳后被称为花王,逐步传到陈州、开封等地。
洛阳牡丹传入陈州,不自姚黄始。唐代、北宋时期,洛阳、陈州经济文化联系密切,比如不少官员在两个城市都任过职。比如,唐德宗时的名臣薛珏曾先后任陈州刺史、河南(洛阳)尹,后以太子宾客司东都。北宋名臣钱惟演,先后以宰相身份判陈州,以泰宁军节度使判河南府、西京留守。大约在唐代中后期,洛阳牡丹传入陈州。洛阳到陈州有两条路,一条是洛陈古道,一条是颍河水路,交通便利。陈州虽无山,但其水系密布,水文气候条件与洛阳相似,故适合牡丹的生长。
姚黄传入陈州后,也被奉为花王。北宋末年任京畿转运副使的向子湮《虞美人》道:“淮阳堂上曾相对。笑把姚黄醉。”
北宋以后,陈州牡丹并未完全衰落,牡丹一直是该地区的重要花卉。明代时,陈州相邻之太康县,牡丹新品迭出。明代薛凤翔《亳州牡丹史》:“花红神品,花叶之末,色微微入红,渐红、渐黄,若迟日初烘,灼灼有神,命以花名,颇非溢美。盖得自太康。”今淮阳太昊陵等处的牡丹,花开时节,仍能使人们找到“此邦花时人若狂”的旧时记忆。
古代的陈州,大体相当于今天的周口市,牡丹是其传统市花,也传承着洛阳与周口的千年友谊!(郑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