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吏们在台上卖力表演,端坐在幕后的武则天嘴角掠过一丝笑容。
她很满意,在血雨腥风中,李唐宗室再难“怨望”,亲李大臣噤若寒蝉,各种不服逐渐消弭,皇帝宝座唾手可得。
微笑过后,她的脸上依然布满杀气,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尽快收拾这些酷吏。
“政启开元,治宏贞观”
你眼中的武则天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史学家郭沫若的眼中,武则天“政启开元,治宏贞观”,上承唐太宗的贞观之治,又为唐玄宗开启开元盛世打下坚实基础。
有学者说得更具体:“在她掌握朝政的近半个世纪里,国家政策稳当,兵略妥善,文化复兴,百姓富裕。”
咱是洛阳人,咱就看武则天对洛阳的贡献。
洛阳是十三朝古都,作为都城,它真正辉煌的时期是作为隋唐洛阳城的300年,武则天执政的那些年又是这300年中的黄金时段。
武周时期的洛阳城面积有近50平方公里。这是个什么概念?当时欧洲最大的城市——罗马君士坦丁堡的面积是24.3平方公里,伦敦的面积还不到1.5平方公里。
另外,武则天为洛阳修建了那么多令我们骄傲的地标性建筑——天堂、明堂、天枢……
毛泽东对武则天也有评价:“武则天确实是个治国之才,她既有容人之量,又有识人之智,还有用人之术。”
武则天的用人之术确实高明,她利用酷吏打击政敌,摆治各种不服,为自己登上皇帝宝座扫清障碍。一旦障碍扫清,她就拿酷吏们开刀了。
毕竟,她是中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政治家,绝对不允许武周的政治天空被罗织、滥杀的阴霾所遮盖。
大刀向酷吏们的头上砍去
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即武则天登上皇帝宝座的第二年的正月,她以谋反的罪名杀掉了时任左金吾大将军的酷吏丘神公式。
同月,有人告发时任文昌右丞的周兴是丘神公式的同伙,武则天下旨让来俊臣查办此事。
都是“千年的狐狸”,来俊臣知道用寻常方法对付不了周兴,爱动脑子的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这天,来俊臣和周兴一起吃饭,边吃边聊工作。来俊臣请教周兴:“审讯时遇到囚犯不认罪,怎么办?”
周兴说:“这还不简单,弄一个大瓮,点上火烤,让囚犯进到瓮里,看他招不招。”
“高!”来俊臣竖起大拇指。他让人找来一个大瓮,点上火,然后对着周兴一拱手,说:“请周兄进瓮,宫内传来命令让我审讯您。”
周兴该杀,但武则天念他为自己立过汗马功劳,将死刑改为流放。在流放岭南的途中,周兴被仇家所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酷吏索元礼也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也是在天授二年,武则天杀掉索元礼“以慰人望”。《新唐书》记载,刚受审时索元礼不服,审问他的官吏就说:“来呀,取索使的铁笼头。”他知道自己发明的铁笼头的厉害,立马乖乖认罪。
其他“名酷”的结局呢?
王弘义被流放琼州,因私自潜回,被侍御史胡元礼杖杀。
侯思止因私藏丝绸,武则天让李昭德将其抓到朝堂上打死。
在岭南举行“杀人比赛”的万国俊、刘光业、王德寿等人,《资治通鉴》记载“亦相继死,或得罪流窜”。
“耍酷”的来俊臣暴尸街头
来俊臣的死,绝对值得单独成章。
一是这厮太坏了,二是早该被千刀万剐的他差点儿逃过一劫。
前面说过,来俊臣“耍酷”耍到最后,居然忘了自己姓啥叫啥,竟然“欲罗告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又欲诬皇嗣及庐陵王与南北牙同反,冀因此盗国权”。
河东人卫遂忠向武则天揭发了来俊臣的阴谋,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也“共发其罪”,于是,来俊臣被关进监狱,被判处死刑。
卫遂忠曾经是来俊臣的哥们儿。
有一天,卫遂忠喝多了,去来家找来俊臣,但来俊臣正设宴与妻子的家人聚会,不想见他,就让门人说自己不在家。卫遂忠觉得很没面子,于是硬闯进去,把来俊臣骂了个狗血喷头。来俊臣恼羞成怒,叫人把卫遂忠打了一顿。二人就此结下梁子。
来俊臣虽然被判处死刑,但武则天不想杀他——请求杀来俊臣的奏章已经呈上3天,她迟迟不批复。
很多人坐不住了。
大臣王及善上奏:“俊臣凶狡贪暴,国之元恶,不去之,必动摇朝廷。”
武则天到苑中游玩,问牵马的吉顼(xū)宫外有啥事。吉顼说:“外边的人都奇怪处死来俊臣的奏章怎么还没有批复。”
他又说:“俊臣聚结不逞,诬构良善,赃贿如山,冤魂塞路,国之贼也,何足惜哉!”
吉顼也不是好鸟。
他曾经向来俊臣告密说亲戚王助和洛州录事参军綦连耀等人谋反,王助等36人被诛。来俊臣想独占功劳,于是罗织罪名诬告他,幸亏武则天对他印象不错,他才幸免于难。
武则天听从吉顼的劝告,公元697年,来俊臣被处死,暴尸街头,“仇家争啖俊臣之肉,斯须而尽,抉眼剥面,披腹出心,腾蹋成泥”。官吏和老百姓在路上相遇,互相庆贺:“以后终于能脊梁贴着席子好好睡觉了。”
到此为止,酷吏基本被清除殆尽,武周政治天空中的那块乌云消散了,“例竟门”又成了丽景门——“景色美丽之门”。
嵩山投放除罪金简
酷吏虽然被清除了,但武则天的心情没有因此平静下来。
在任用酷吏的同时,武则天还重用了徐有功、杜景俭等一批好官来制衡来俊臣他们,“挟刑赏之柄以驾御天下,政由己出,明察善断,故当时英贤亦竞为之用”。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弱,崇道信佛的她越来越感觉到,酷吏之祸的根源在自己身上。
武则天让人秘密打制除罪金简,并让道士胡超将其投放到嵩山峻极峰。
金简上刻:“上言:大周圀(国)主武曌,好乐真道,长生神仙,谨诣中岳嵩高山门,投金简一通,乞三官九府,除武曌罪名……”
1982年5月21日,这枚重247克的金简被登封一名放羊的农民发现,现作为国家一级文物保存在河南博物院里。
除了投放除罪金简,武则天还全力平反冤假错案。
长安二年(公元702年),她在大明宫下令:“自今有告言扬州及豫、博余党,一无所问,内外官司无得为理。”
同年11月,她又命监察御史苏颋(tǐng)复核来俊臣等酷吏处理的旧案,“由是雪免者甚众”。重用酷吏给她备受称赞的政治生涯涂上了极不光彩的一笔,乾陵无字碑无字,但历史有字、人心有字。(洛阳晚报记者 陈旭照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