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父母妻儿心里装,殷殷期盼肩上抗。卖了粉条挣上钱,回家蒸肉过大年。上周,因被好心网友关注,铆足劲儿奔好日子的洛宁“粉条兄弟”冯彦波成了名人,他和他的手工粉条也让洛阳市民好奇不已。一块块脆生生的红薯,经过什么样的工序,才能变成一根根细长、晶莹的粉条?“粉条兄弟”进城,一路的辛苦有几多?那根根粉条,又承载着他多少希冀?
记者跟随小冯回到洛宁县河底乡大明村,记录了“粉条兄弟”的真实生活。
货真价实的粉条是这样做出来的
刚到村口,空气中弥散的红薯粉的香味便飘然入鼻。我们“寻味”来到粉条加工房,“来了来了,快烧水,漏粉!”一见我们进门,十几位“粉条兄弟”前呼后应,纷纷操起“家伙”忙活起来。
加工房是村里一位村民投资开办的,给村民们提供加工粉条的场所,靠收取加工费营生,而“粉条兄弟”们则靠卖粉条为生。20平方米见方的加工房内,两台机器和几口大小不一的水缸错落而立,周围摆放着加工粉条所需的工具。
加工房内,“云雾”缭绕。在一口深约1米,直径约2米的大水缸前,一位村民猫着身子,正埋头往水缸下的炉灶内添煤块烧水。另一个村民很“突出”,他站在水缸旁边的石台上,手拿漏斗,负责漏粉条。漏斗约10厘米高,像一个水瓢,底部有几个1元硬币大小的洞。
水烧到烫手时,一位村民捧起一大团和好的红薯粉面,在手中来回“颠倒”。和面的师傅说,面糊要和得稀稠均匀,不能太粘,也不能型散。
面糊和好后,石台上的漏粉师傅弯下腰,伸出漏斗接过面糊,用拳头把面糊“砸”均匀后,将漏斗平放在面盆上方约1米高处,面糊均匀漏出。漏粉师傅迅速将漏斗移至水缸上方,不停地水平抖动,只见面糊像一串“S”型的棉线帘子,由粗变细不断洒下来。
落入水中的粉条,根根分明,先前的灰白色渐渐变成半透明的棕黄色。据漏粉师傅介绍,一根粉条少则也有三四米。
待粉条浮起,村民举起大笊篱,将粉条捞起,倒入旁边一口小水缸里进行过水。负责过水的师傅撸起袖子,“哗”地一声,将凌乱的粉条搂起,有条不紊地梳理通顺。此刻,水缸的表面还有一圈浮冰,过水师傅的手臂早已冻得紫红。
红脸膛的小冯,头发还蓬乱着,乐呵呵地接过冷却成型的粉条,麻利地搭在木架上,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一路艰辛,“粉条兄弟”奔向希望
上次进城,小冯只带了400斤粉条。10日这天,他打算再次进城卖粉条。凌晨4时许,天还一片漆黑时,小冯就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起来了。简单洗漱后,小冯怀揣干粮、提着水杯,发动手扶拖拉机,拉着昨晚就装好车的400公斤粉条和500公斤干红薯粉面,和同伴一起“突突突”地驶出了大明村。
“天真冷!拖拉机开起来,风刮在脸上真像刀子一样!”小冯感慨着。不过,仗着年轻身体壮,他既没戴帽子,也没带手套,脸冻得像关公,扶着拖拉机的双手也是通红。
从黑夜到黎明再到艳阳高照,小冯的手扶拖拉机喷着烟,穿过村间的土路、开过柏油铺的乡镇公路,灌了6个小时的冷风之后,终于来到了洛阳市边。一路上,小冯形容自己的心情是“既激动又害怕”。
“想到能去洛阳看看,粉条还能卖钱,心里就激动。可是这次去粉条好卖吗?卖不上钱该咋办?咱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所以就有点害怕。”小冯一口地道的洛宁话。
激动也好,害怕也罢,马上要进市区了,他和同伴们决定吃些干粮再走。干粮是从家里带来的发面饼,小冯靠在粉条包上,一口一个月牙,两口一个山字,就着水吃得很香。尽管太阳很大,但在寒风中,记者还是冻得直哆嗦。伸手摸一下小冯的水杯,冰凉。“不冷吗?”看着记者,小冯嘿嘿笑了:“可是冷!在外面哪比得上家里!”
吃着冷烙饼,喝着凉水,小冯心里却热乎起来。他说:“快过年了,粉条可能会好卖,早点卖完早回家。”“这次回家,一定要买点没吃过的新鲜水果,叫老人孩子俺媳妇都尝尝鲜,走亲戚脸上也有光。”“过年的时候再割点肉,做蒸肉吃,美着哩。”
寒风中,他冻红的笑脸、眯成线的眼睛和被风高高吹起的乱发,格外生动。
“城里人分不出来红薯粉条的好坏”
正吃着,一位路过的老太太上前询问粉条价钱,小冯赶紧跳下车,一边伸直脖子,使劲咽下一口饼,一边招呼生意:“6块一斤。”老太太仔细摸了摸粉条说,是好粉条,就是有点贵。
看着老太太离开的背影,小冯很认真地说:“咱不掺假,按成本算这价钱不算贵。现在卖假粉条的太多了,好多人都分不出来好坏了。”捏着小冯的粉条,记者想起了前一天在小冯家里,他父亲讲的分辨真假粉条的经验来。
老人说,真粉条用火加热,会很快膨胀卷曲,酥脆喷香,而假粉条加热后是不会迅速膨胀的。加胶的粉条点火后,火焰容易产生啪啪的响声并产生浓烟。提起假粉条,老爷子颇有些痛心疾首:“好多城里人,花了钱,却买不到真东西,可惜呀!”
老人给我们算了一笔账,今年红薯的收购价在7毛左右,100斤红薯最多才能做出17斤干粉条,加上每斤9毛钱的加工费,“红薯粉条一斤要是低于5块钱,那就连本钱都不够,买的时候就要注意了。”老人说。
刨去本钱,小冯在市区卖粉条的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在他的手扶拖拉机上,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里面是从家里带来的一床被子。上一次,小冯夜里就是盖着它睡在拖拉机上,度过一个个漫长黑夜的。“冷得很,一夜冻醒好几回。”这几天,气温始终在0℃以下,小冯琢磨着,得找个老乡投奔一下,要不然“太受症了!”
在市里,小冯属于“游击部队”,也就是流动摊贩。上次卖粉条,小冯就发现市里的城管执法温和了许多。“现在挺好的,城管不再收秤,更不会没收东西,有时候他们也会驱赶一下,但咱换个地方就行了。”
最大的心愿是能在离家近的地方打工
生意闲时,小冯靠着粉条车,回忆起了自己的2010年。他憨憨地把眼睛笑成一条线,总结了一句:“日子过得还行,就是打工挣得太少。”
种地养活不了一家5口,因此这一年里,小冯有8个月时间都在江苏昆山的一家文具厂里打工,每天在流水线上做圆珠笔。工厂里包吃包住,然后每个月发上1000元钱的工资。为了省钱,小冯8个月没回家,只是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以解思乡之苦。
4年来,小冯差不多都是在外地打工。天南海北、各大城市的见闻,并没有改变这个淳朴的农村小伙子,他不喜欢外面那个花花世界,在他眼中,什么都是家里好。
因此,当小冯听说今年老乡们打算到广东打工时,不想离家太远的他很有些恐慌。他一再地向记者打听,洛阳有没有什么工作或者活计他能干。他告诉记者:“咱没啥技术,就是实在,有的是劲儿,干活不惜力气。”
能在洛阳打工,就是“粉条兄弟”小冯2011年的最大心愿。(洛阳日报报业集团全媒体记者 马菁华 裴希婷 /文 记者 高山岳/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