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牡丹文化节即将到来。
春暖花开,牡丹文化节即将到来。洛阳牡丹甲天下。从古至今,无数文人骚客为之倾倒,牡丹诗词歌赋层出不穷。文学是生活的镜像、情感的载体,文学中的牡丹折射了怎样的历史现实?今日略说一二,敬请关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娶了牡丹花仙当老婆,那会如何?
20世纪80年代,根据蒲松龄小说《聊斋志异》改编的电视剧《聊斋》火爆荧屏。当时,洛阳牡丹花会正如火如荼,很多人对《聊斋》中的《花仙奇缘》印象深刻。
一个洛阳书生,与曹州牡丹花仙葛巾修得半世缘,生出了珍品牡丹,这事儿有没有历史依据?还真有。
曹州牡丹洛阳缘
《花仙奇缘》改编自《聊斋志异·葛巾》。故事说道,洛阳人常大用爱牡丹成癖,听闻曹州牡丹甲齐鲁,心向往之,便借住在曹州官宦人家的牡丹园里,典当衣裳续盘缠,等待花开。
牡丹终于怒放。常大用流连花丛,邂逅了美貌女郎葛巾,惊为天人,害了相思病。葛巾见常大用一片痴心,遂以身相许,嫁往洛阳,还让妹妹玉版嫁给了常大用的弟弟。姊妹俩与常家兄弟携手致富,生儿育女。日久天长,常大用心生猜忌,重返曹州寻根究底,疑心葛巾和玉版都是牡丹花妖。葛巾情知缘分已尽,和妹妹把孩子掷在地上,飘然离去。孩子落地处生出了两株牡丹,花朵一紫一白,比寻常的葛巾、玉版花瓣更多。
蒲松龄是清初淄川(今山东淄博)人,因家道中落,屡试不第,生活潦倒,见惯世态炎凉,深感妖魔鬼怪有时比人可爱,遂采集民间神怪狐鬼故事,写成志怪小说集《聊斋志异》,俗称《鬼狐传》。
曹州乃齐鲁重镇,今属菏泽市。曹州牡丹起源于明代,到了蒲松龄生活的清康熙年间,声名鹊起。清乾隆年间,余鹏年编著《曹州牡丹谱》,菏泽知县作序曰:“曹州牡丹之盛,著于谈资久矣。”在这种历史背景下,洛阳书生常大用去曹州看牡丹倒是说得过去。
不过,《葛巾》这个故事的前提是,常大用本来就“癖好牡丹”;结尾是,葛巾和玉版的孩子在洛阳落地生根,生成了新品种,“自此牡丹之盛,洛下无双焉”。这些细节该如何解读?
洛阳牡丹甲天下
史载,洛阳牡丹大规模人工栽培始于隋,兴于唐,盛于宋。早在宋代,就有“洛阳牡丹甲天下”“天下名园重洛阳”之说。宋欧阳修《洛阳牡丹记》、李格非《洛阳名园记》等可为证。
菏泽种牡丹始于何时则难于查考。清《曹南牡丹谱》记载:“至明曹南牡丹甲于海内。”有人据此判断,曹州牡丹在明代盛于洛阳牡丹。其实,当时的洛阳仍是全国牡丹栽培中心。
明代官修地理总志《大明一统志》载:“牡丹,出洛阳者为天下第一。有姚黄、魏紫名园二十四,花品特著者二十五种。”
洛阳自古名园荟萃。唐宋时期,达官贵人争相在洛阳盖别墅,造园林,大小园林有一千多个。明朝建新园,修旧园,福王府、伊王府等贵族园林皆有牡丹园,但最有名的园林仍数始建于宋的独乐园。
独乐园是北宋名臣司马光的私家园林。司马光退居洛阳后,蛰居于独乐园编纂《资治通鉴》。他在《独乐园记》中说,园中有六栏花田,“芍药、牡丹、杂花各居其二”。从暮春到初夏,牡丹、芍药次第开放,徜徉其间,“不知天壤之间复有何乐可以代此也”。
明代洛阳官员毕享重建独乐园。画家仇英画了一幅《独乐园图》,以长卷形式描绘园中胜景,其中有花农担水浇牡丹的画面。
《明史》《明史纪事本末》提及,明弘治年间,洛阳牡丹名满天下,朝廷下诏取洛阳牡丹。上行下效,洛阳牡丹风靡天下,明代官员薛蕙将洛阳牡丹引种到了亳州。他的孙子薛凤翔著《亳州牡丹史》,说是明正德、嘉靖年间,亳州“偏求他郡善本移植亳中,亳有牡丹自此始”,又说“亳州诸花与洛谱合者颇多”。无怪乎《清一统志》引《曹州志》载,亳州牡丹源于洛阳。
这就有意思了。
清《曹州牡丹谱》云:“曹州花移自亳。”也就是说,曹州牡丹大多是从亳州移植的,亳州的许多牡丹名品则是从洛阳移植的。回过头来看《聊斋》,曹州的葛巾和玉版嫁到洛阳,把孩子留在洛阳,更像是牡丹的寻根之旅。
牡丹仙子下凡尘
明末清初,李自成农民军、明军、清军混战中原,战火无情,十室九空。洛阳首当其冲,牡丹遭到无妄之灾。亳州、曹州等地的牡丹也遭到毁灭性打击。有学者认为,曹州牡丹应是清代从洛阳、许昌鄢陵、江苏江阴等地重新引种的。
清朝在洛阳设河南府。顺治、康熙年间风调雨顺,社会稳定发展,洛阳牡丹种植逐步恢复。待到乾隆年间,洛阳牡丹再度名闻天下。清末,慈禧太后册封牡丹为国花,牡丹栽培盛极一时。
清雍正年间,河南知府张汉带头兴修水利,在伊洛河流域广泛培育牡丹。待到乾隆盛世,《洛阳县志》所列的173个洛阳名品中已有诸多新品种,如赛姚黄、赛魏紫、欧家碧、娇容三变、蓬莱相公、观音面、舞青猊等。而《曹州牡丹谱》只记载了56个牡丹品种,不及洛阳牡丹品种的三分之一。
目前,洛阳有300余株明清古牡丹。外地的很多古牡丹,都是于清代从洛阳移植过去的。如广东乐昌欧氏宅的清代古牡丹“杨妃醉酒”,河北滦平乾隆行宫遗址内的白牡丹等。乾隆皇帝喜爱牡丹,《题双头牡丹》诗云:“琼华当时纪春明,闻说移根自洛京。”
民间传说,古牡丹修炼千百年,采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成仙成精。除了《聊斋志异》,清代的《镜花缘》《清稗类钞》等古籍中也有牡丹仙子的传说。
洛阳嵩县九皋山(又名鸣皋山)是牡丹重要原生地。山名源于《诗经》:“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相传,九皋山的花神涧是花神女夷修道成仙处,古时有花神庙。今嵩县田湖的花庙村,明清时期叫花神庙村。
《清稗类钞》记载,明清时,偃师高崖王氏花园牡丹灿烂,牡丹仙子转世下凡,投胎到了王家,俗名王富英。后来,王富英被恶人劫持,殉节而死,各地花神庙立像祭之。 草木有情,鬼神可通。从《聊斋志异》里的美丽花仙,到《清稗类钞》里的贞节烈女,牡丹的形象无不是有血有肉,至情至性。牡丹本是同根生,何必问其来自何方?常大用若能活在当下,珍惜美好,不纠结于细枝末节,故事或将是另一个结局。(洛报融媒·洛阳网记者 张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