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洛阳知县陈奇瑜,一生经历明神宗、明光宗、明熹宗、明思宗、南明政权及清朝,遭遇明末农民起义。陈奇瑜有“双面人”的特点,一方面,他在担任洛阳知县期间,“颇有惠政”,恩泽百姓;另一方面,他残酷镇压明末农民起义军,成为明朝末年有重要影响的将领。
洛阳知县,“颇有惠政”
陈奇瑜,字玉铉,山西保德州(今保德县)人,明神宗万历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中进士,出任洛阳知县,“颇有惠政”,恩泽百姓。
秦汉以来,县令为一县的主官。唐代称佐官代理县令为知县事。宋代常派遣朝官为县级长官,管理一县行政,称知县事,简称知县。元代县的主官改称县尹,明、清以知县为一县的正式长官,大多为正七品,俗称“七品芝麻官”。
元朝后期,在农民起义军的影响下,洛阳又筑起了城墙,即现在的洛阳老城。明洪武初年,在洛阳设置河南卫。城墙高四丈,砖石结构,有护城壕环绕。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上建重楼,外筑月城,构筑角楼四座。明宪宗成化、孝宗弘治、武宗正德和神宗万历年间,对洛阳城池加以修整。崇祯四年(公元1631年),为了防范农民起义军,当政者又在城壕边筑拦马土墙一匝,高一丈,并且把土墙延长三十三里,引瀍河水入壕。
陈奇瑜出任洛阳知县,是在万历年间。后世史家认为,“明之亡,名亡于崇祯,实亡于万历”。万历年间是中国经济非常繁荣的时代,但万历皇帝死后20多年,明朝就灭亡了。因此,后人追溯明朝灭亡的原因时,就归咎于万历皇帝。
现在看来,财政与货币的双重危机,是明朝由盛转衰的根本原因。货币危机紧连着财政危机,财政危机意味着民生危机,内忧外患,明朝在繁华之后快速落幕。
陈奇瑜无力阻止明王朝的衰落,他虽然有心做好政事,由洛阳知县升任礼科给事中后,他还坚持正义,上书猛烈抨击宦官魏忠贤。然而,在明末农民起义风起云涌之时,“良吏”陈奇瑜不得不“投笔从戎”,投身于镇压农民起义军的战斗。
文官也能成名将
崇祯五年(公元1632年),陈奇瑜被提拔为右佥(qiān)都御使兼延绥巡抚。让人吃惊的是,在任延绥巡抚期间,这位科举出身的文官通过镇压农民起义军等,逐渐成为明朝末年有重要影响的将领。
当时,明末农民起义军首领神一魁、“不沾泥”等已被诛杀,可是他们的余部还有很多。当地年景不好,饥荒严重,很多百姓为了活命,纷纷揭竿而起。崇祯六年(公元1633年)五月,陈奇瑜上书极力诉说延绥千里饥荒、盗贼猖獗的情况,崇祯皇帝下诏免除了延安、庆阳地区的田租。
对农民起义军,陈奇瑜恩威并施。在安抚灾民的同时,他还推行高压政策,派遣将领讨伐、斩杀了“截山虎”“柳盗跖”“金翅鹏”等170多个农民起义军首领及其部下1000多人。
陈奇瑜上书崇祯皇帝:“流贼(指农民起义军)作乱,根源在于年成不好,饥荒逼人,还由于起义军首领的煽动、诱惑。现在我们将他们的头目除掉,余党自然就会散去。过去那些斩木揭竿起来暴乱的,现在就会背着锄头犁耙种地去了。”
崇祯皇帝非常高兴,下令嘉奖陈奇瑜,并让他开列有功将士的名单报上去领赏。
成败车厢峡
明末政治腐败,民生凋敝,阶级矛盾日益恶化,陕西又逢旱灾,农民无法生活。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七月,王嘉胤、杨六、“不沾泥”等在陕西府谷等地首举义旗,全陕响应。从崇祯元年至崇祯三年(公元1630年),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先后起义,陕西境内共有义军100余部。千部官军守边的士兵,也因缺饷而哗变,加入义军,并成为骨干。明廷令三边总督杨鹤采用“剿抚兼施、以抚为主”的战略,但明廷无力养活大批饥民,已就抚者纷纷起来造反。
一边是农民要活命揭竿而起,一边是明王朝要维护统治进行镇压。鉴于战事规模和范围不断扩大,朝廷官员纷纷要求以“重臣开督府,统摄诸道兵讨贼”。崇祯七年(公元1634年)正月,崇祯皇帝任命延绥巡抚陈奇瑜为兵部右侍郎,总督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诸省军务,“视贼所向,随方剿抚”。
陈奇瑜总督五省兵马后,积极布兵围剿。当时的形势已相当严峻,不仅湖广郧阳、襄阳地区农民起义军势不可当,而且陕南、四川等地的局势也很糟糕。进入四川的农民起义军,在四川西北部连连得手,并攻下夔州府城(今重庆奉节)。
陈奇瑜立即挥师从南阳赶到湖广襄阳府均州城,檄令陕、郧、豫、楚四地巡抚率兵会讨。在此强大压力下,农民起义军大部分被赶到陕西的汉中地区。这一年的六月,张献忠等部主力被陈奇瑜围困在一个叫车厢峡的地方。
车厢峡长40里,四面绝壁。农民起义军一入峡口,即遭到朝廷地方武装的袭击,或垒石断路,或投石飞击,或纵火烧林,农民起义军损伤严重。当时正逢雨季,农民起义军处境困难,弩解刀蚀,衣甲浸,马蹄穿,人饥马乏,伤亡过半。如果陈奇瑜能合兵进击,可望全歼。
农民起义军首领为了活命,祭出了他们屡试不爽的两件法宝,即行贿和诈降。他们拿出攻掠所得的金银珠宝来贿赂陈奇瑜的左右,疏通关系。在做好人情后,农民起义军首领向陈奇瑜提出向朝廷投降,返回故里,重做良民。
陈奇瑜以为身陷绝境的农民起义军这次是真投降,能不动干戈就大功告成,他自然高兴,就轻易点头同意了。他没想到,这些逐渐恢复元气的农民起义军,一旦脱离险境,便很快恢复本性,再次背叛朝廷。果然,农民起义军刚脱离汉中险境,就立即翻脸,重整旗鼓,与朝廷对抗。
避乱钓鱼台
陈奇瑜在车厢峡接受农民起义军投降一事,在陈奇瑜的家乡人看来是其不忍心消灭农民兄弟,而故意把他们放走。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逃出绝境的农民起义军最终埋葬了明王朝,陈奇瑜也成了亡国之人。
崇祯九年(公元1636)六月,陈奇瑜因镇压农民起义军不力而被贬谪,回到原籍保德州,开始了戴罪隐居的生活。(如图)
公元1645年的夏天,陈奇瑜购买了家乡临近黄河的钓鱼台一带的山头,开始在绝壁上开凿石屋。其时,崇祯皇帝上吊已经一年多,李自成的大顺政权也已败亡。陈奇瑜的孙子陈大德著有《钓鱼台记》,称其祖父开凿钓鱼台是为了避乱。
钓鱼台开凿工程历时三年,于公元1648年完工。同年,陈奇瑜去世。关于其死因,有两种说法:《明史》记载,陈奇瑜“病死”于故里;另一种说法是陈奇瑜因蓄发不剃,不愿做清朝的顺民,被清廷处死。
陈奇瑜从担任洛阳知县开始,既因广施仁政、坚持正义而受到褒扬,又因镇压农民起义军而受到非议。他毕竟受时代的局限,效忠于明王朝,这是他的悲哀之处。(洛阳晚报记者 余子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