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万物之本源也。”目前,部分地方水源污染的话题,已引起高度重视,正在积极探索治理污染的良策。洛阳自古代建都起,一直重视饮用水问题,保护井水甚至成为洛阳的“市民准则”,很多行之有效的措施在今天仍有借鉴意义。目前,洛阳古代的城市饮用水设施多数已荡然无存,仅留有少量的遗迹,唯有甘泉河仍静静地流淌,水质依然清澈甘甜。
城市的选址,首先考虑的是城市用水问题。国都,作为一国之都,其城市用水问题尤为重要。古代国都用水主要包括三个方面:护城河和水运交通用水、园林绿化用水、饮用水。其中,饮用水为城市用水的重中之重。而在古代,王宫饮用水又成为城市饮用水中最值得关注的问题。
郑贞富
伊川甘泉寺藏品:骨雕嵌竹水桶模型(民国)大兵摄
1.“三善咸备”唯洛阳
明人陈建在《建都论》中说:“古今天下都会有四,然论时宜地势,尽善全美则皆不如洛阳。夫建都之要,一形胜险固,二漕运便利,三居中而应四方。必三者备,而后可以言建都。长安虽据形势,而漕运艰难;汴居四方之中,而平夷无险,四面受敌。惟洛阳三善咸备。”陈建所说的“洛阳三善”,其中一点提到了水,即“漕运便利”。但是,仅有这点还不够,因为他没有提到洛阳的饮用水质量也是超过其他古都的。
以几大古都而论,水质最差的是北京和西安。清佚名《燕京杂记》称:“京师之水,最不适口,苦固不可饮。”因为地下水水质太差,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只能用来洗衣洒地。和现代人到超市买桶装水一样,当时有条件的北京人也争着买水车从城外运来的“甜水”。
隋朝初都长安,而老长安城的地下水水质恶化严重,又咸又苦,不可以饮用,这也是隋文帝杨坚另择址建立大兴新城的原因之一。明朝洪武十二年(公元1379年),朱元璋外甥李文忠与西平侯沐英进兵洮州(今甘肃临潭),经过西安时发现,城里的井水又苦又咸,根本就不能喝,喝了便生病。
2.改善水质有良策
洛阳自建都起,一直重视饮用水的问题,文献中找不到此方面的任何“负面新闻”。
井,是人类的重要发明。在上古时期,洛阳已开凿并使用水井。在偃师二里头和商城遗址,都发现了这一时期的水井。二里头遗址所有的建筑物近旁都有水井,其水井呈长方形。二里头遗址还发现有陶水管道,它的出现标志着人们饮用地下水的同时,对都邑规划中的污水处理已高度重视。在商城遗址的宫城中,发掘出三口水井和三处石块砌成的排水沟。在东周王城遗址、汉魏洛阳故城和隋唐洛阳城中,发现的水井和排水设施更为完善。
水井作为重要饮用水源,古代洛阳人特别重视保护井水,保护井水甚至成为洛阳的“市民准则”。当时,主要采取三种手段:一是定期淘井,清除污泥,使井水洁净,水井保洁定在夏季用水高峰来临前的夏至,《后汉书·礼仪志(中)》记载,“是日浚井改水”改善水质,以减少因直接饮用不洁井水而引起的季节性疾病发生;二是用陶瓦片加固井壁,防止和减少泥土散落在井水中;三是给水井加上盖子,防止污物掉进水井污染水源。
3.御用水源甘泉河
隋唐洛阳城规模庞大,有百万人口,城市饮用水问题比较突出。当时为解决饮用水的问题,采取了两种方法,即开凿水井和开凿水渠。其中,水渠贯穿整个洛阳城,构成完整的供水系统;水井也不少,但主要集中在居民区。诗人白居易有“井梧凉叶动,邻杵秋声发”的诗句,写了水井、梧桐树等景物,展现其居所的秋天景象。宫城和离宫的水井较少,如上阳宫这个庞大的建筑群,仅发现水井一处。
在隋唐洛阳城宫城和离宫中发现的水井较少,原因有二:一是宫内水渠、湖池密布,不缺水源;二是隋唐时期皇家有御用水源。这个御用水源就是甘水,又称甘泉河,它是与清代玉泉山一样著名的宫廷专用水源。
甘泉河之得名,是由于其水甘甜。东汉时期的皇家菜园、茶园也在这里。如著名的汉代芙蓉园、骞园等,芙蓉园是种植莲藕的,骞园主要种植苜蓿菜,苜蓿菜也是一种草本茶。而士大夫煮茶,也是在甘泉河取水。魏晋时,孙登、阮籍是品茶名家,他们都曾隐居于甘水一带。
洛阳市区有五条著名河流,即伊、洛、瀍、涧、甘,郦道元《水经注》分别为这五条河作了注。人们对伊、洛、瀍、涧四条河比较熟悉,对甘水相对比较陌生,这是因为甘水流经之地多为山区,交通不便。但是,甘水是洛阳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条河流。
让我们了解一下位于洛阳西南部的甘水。甘水发源于鹿蹄山,鹿蹄山是一个西北走向的山脉,其主峰是半坡山,位于今宜阳樊村乡之南。其东为鹿蹄山的第二峰,名常羊山,位于今伊川鸦岭乡樊店村。
常羊山有一个山泉群,形成开阔的水潭,这就是甘水的源头。甘水出常羊山后,向北流入殷沟村北的柱山后,进入甘水的中游,形成开阔水面,而柱山是鹿蹄山最西北的一座山峰。甘水由此往北,进入扶猪山地区,扶猪山又称飞山,是隋唐西苑的南界,其主峰是甘山,其上有甘国故城,位于丰李镇河口村东南。甘水在河口村出飞山,进入下游,从小作村入洛河。
4.期待“老树发新枝”
从隋代开始,宫廷饮用水多用甘泉河之水,其取水点在今丰李镇河口村,这里有一个高地,至今仍留有皇家拴马台的名称。隋炀帝比较喜欢品茶,又喜甘水之美,就在这里建了甘泉宫。甘泉宫,因为建在甘水河中游的飞山地区而又名飞山宫。这里是一处很好的品茶休闲之处,武则天常驻跸甘泉宫。唐玄宗多次到甘泉河一带考察,责令增修了不少水利设施。
隋唐洛阳城在北宋末年毁于战乱,金朝末年在东城一隅建中京金昌府,即今老城。金代以后,洛阳城市饮用水主要是井水,新中国成立后还遗留不少古井。其中,位于东南隅的四眼井最为有名。在清乾隆时期的《洛阳县志》的《城关全图》中,对四眼井作了醒目的标注,井栏为方形,中有四眼水井,其旁有奎光阁。
目前,洛阳古代的城市饮用水设施多数已荡然无存,仅留有少量遗迹,唯有甘泉河仍静静地流淌,水质依然清澈甘甜。甘泉河流域文化资源丰富,需要我们认真地利用和开发,让其“老树发新枝”;另外,建议在甘泉河中游修建水库,作为洛阳的备用水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