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灵帝刘宏先后立过两位皇后，一位是宋氏，一位是何氏，她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
宋皇后善良，可善良是善良者的墓志铭，她在惨烈的宫闱倾轧中含恨而死。
何皇后阴险，但阴险是阴险者的通行证，她在残酷的宫廷争斗中曾如鱼得水。
如果不是"通行证"意外失效，何皇后或许可摆脱红颜薄命的下场。可惜，命运不相信"如果"，"阴险者"与"善良者"最终殊途同归。
皇后所从事的，恐怕是世界上风险性最高的职业：伴君如伴虎。“老虎”高兴了还好说，倘若不高兴，“咔嚓”一声，可能脑袋就没了。
在历朝历代的宫廷争斗中，很多皇后死于非命，汉灵帝刘宏的两位皇后——宋氏与何氏也未能幸免。
柏杨曾叹道，红颜多薄命，不管皇后是怎么死的，都是悲剧，有时也是丑剧。那么，宋皇后与何皇后之死，是悲剧还是丑剧呢？
一
宋皇后的人生毫无疑问是一出悲剧。这出悲剧，从她嫁给汉灵帝刘宏的那天就开始上演了。
汉灵帝是个品格低下的丈夫，他脑子里想得最多的是酒色。他的后宫，塞满了唇红齿白的美女。据说这些美女都不穿裙子，而是穿开裆裤，为的是方便皇帝随时临幸。汉灵帝喝酒喝到兴起，看见哪个女子长得美艳，一伸手就将其拉到床上交欢。
自古帝王不长情，能想出这种“淫招”的皇帝，能挂念一个女子三天已是难得。宋皇后出身名门，聪慧美丽，入宫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１７１年，汉灵帝凭着几分新鲜劲儿将她立为皇后。宋氏很高兴，以为自己当了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就有保障了。不料，成婚的第二天，汉灵帝就跑到裸体游泳馆同别的美女嬉戏去了。紧接着，她的耳边就不断传来皇帝临幸某某贵人、某某采女的消息，甚至还有狂妄的嫔妃暗地里捎话给她：皇帝嫌你没有女人味，当心哪天从皇后位上摔下来！
丈夫喜新厌旧，让宋皇后很伤心，但她性情平和，不喜欢与别的妃子争风吃醋。她想，普通官员尚有三妻四妾，何况是天子？反正自己已经当了皇后，地位尊崇，吃穿不愁，皇帝风流，就随他去吧，“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宋皇后是个有教养的人，她从小就被教导要与人和平共处，因此，她待人接物处处显现出谦逊温婉的大家风范，碰到地位比她低下的贵人、美人、采女，她也常常主动微笑示意。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宋皇后愿意委曲求全，别人却不许她委曲求全。受灵帝宠幸的嫔妃们觉得宋皇后才貌并非第一却能当上皇后，非常嫉恨她。她们不断地在汉灵帝面前说宋皇后的坏话，说她架子大，欺负“弱小”；说她不会打扮，却爱扭捏作态……灵帝本来就对宋皇后失去了兴趣，听了这些话就更讨厌宋皇后了。
不久，宫中出了一起“诬以谋反”的冤案，宋皇后成了这场“合法屠杀”的牺牲品。
宋皇后有个姑姑，是渤海王刘悝的妃子。刘悝与宦官中常侍王甫有过节，王甫就诬陷刘悝要谋反，刘悝被逼自杀，他的妃子也冤死狱中。事情到此本该结束，可是王甫担心宋皇后会迁怒于他，找机会替姑姑、姑父报仇，就指使太中大夫程阿上书，诬陷宋皇后利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帝。
汉灵帝早就看宋皇后不顺眼，正愁没有废掉她的借口，看到奏折后不由得喜出望外，马上下令废了宋皇后，并诛杀了她的父亲和兄弟，将其他亲属流放边疆。宋皇后无辜被贬，忧愤难当，不久便暴病而死。
汉灵帝害死了自己的老婆，有些良心不安。一次，他梦见自己的老子——已故的桓帝厉声斥责他：“宋皇后有什么罪过？你竟然听信奸臣所言使她绝命！天帝非常气愤，你死后会遭报应的！”灵帝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将这个梦说给大臣许永听，并问许永此梦是何征兆。许永趁机讲了宋皇后与刘悝冤死的事，并请求灵帝给二人改葬，使冤魂得到安息。灵帝虽满口称是，但最终也未对宋皇后的冤魂进行安抚。
在灵帝的眼里，皇后只不过是供他玩乐的万千美女之一，这个死了，还有下一个。
二
汉灵帝的第二任皇后何氏，是南阳屠夫何真的女儿。
按照东汉采选的习俗，屠夫地位低贱，他们的女儿是没有资格进入皇宫的。可是何真常年做杀猪生意，有钱，他重金贿赂宫廷中负责选美的官员，使何氏顺利入宫。
虽说父亲是个粗俗的杀猪汉，何氏却生得很脱俗，身材窈窕，肤白胜雪，声音婉转动听。
灵帝偏爱皮肤白皙的美女，何氏一入宫，他只觉得眼前一亮：哎呀，这是哪里来的白雪公主？那时，宋皇后尚未被废，但在灵帝看来，宋皇后已是没有味道的“黄脸婆”，哪及娇滴滴的何氏新鲜？而何氏甫入宫，急于借皇帝的宠幸打开局面、稳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因此，她对灵帝曲意迎合，使出浑身解数诱惑灵帝。几度春风之后，何氏怀孕，产下皇子刘辩。
此前，也有几个嫔妃为灵帝生过儿子，无奈个个早夭。汉灵帝对女人无情，对儿子还是很有情的，皇子先后夭折，他很伤心，很无奈，生怕刘家断了香火，对不起列祖列宗。在这种情况下，何氏产子，而且这个儿子还以相当健康的势头成长，给了汉灵帝无尽的希望。他下令封何氏为贵人，对其恩宠有加。
前面说过，帝王无长情，汉灵帝若能一直宠幸何贵人，那他就不是汉灵帝了。没过多久，宫中来了个美女，汉灵帝的心思又转移到了这位美女身上。
这位美女姓王，其祖父官至五官中郎将，也算是名门之后。论姿色，王美女比何贵人更胜一筹，而且能诗擅画，谈吐优雅，举止端庄。灵帝见惯了举止放荡的庸脂俗粉，王美女的出现，像一阵清风撩动了他的心弦。他封王美女为美人，把对何贵人的“爱”全部转送给了王美人。
何贵人可不像宋皇后那么好说话，她生性善妒，容不得皇帝移情别恋，见灵帝专宠王美人，她的心像被猫抓一样。为了对付王美人，何贵人暗地里拉帮结派，只待时机一到，便送王美人上西天。
公元１７８年，宋皇后被废。汉灵帝耽于淫乐，迟迟未册立新皇后。过了两年，大臣们开始替皇帝着急了，他们集体上书，请求皇帝赶快确立中宫。何贵人的“日常铺垫”这时起作用了，与她交好的宦官、权贵都替她说好话，说她有富贵之相，而且生有皇子，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汉灵帝瞥瞥身边人，王美人媚眼流波，真是令人销魂，立她当皇后多好？可宦官、权贵们左右着他的生活，他不敢公然与他们作对，因此，尽管他已厌倦了何贵人，还得立她为皇后。之后，何皇后的兄长何进被封为侍中，她已故的父亲何真被追封为车骑将军。
何皇后一步登天，认为除掉王美人的时候到了。这时，王美人已经怀孕，她怕妒忌心强的何皇后不能容她，想把胎儿打掉，可方法用尽，胎儿安然无恙。
公元１８１年，王美人生下了皇子刘协。刘协的出生让何皇后更为恐慌，她怕自己的地位动摇，便遣心腹将毒药放在王美人的补药中，毒死了王美人。
灵帝听到王美人忽然去世的消息，甚为悲伤。他查明是何皇后下的毒，龙颜大怒，决定废掉何皇后。何皇后急忙买通曹节、张让等宦官，让他们替她求情。结果，美女不敌宠宦，何皇后侥幸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三
虽然放过了何皇后，但汉灵帝却对她提高了警惕。他怕王美人的儿子刘协遭何皇后毒害，便将刘协寄养在永乐宫，让董太后抚养。
常言道，失去的才是最好的。薄情寡义的汉灵帝居然开始怀念王美人了。他写了《追德赋》、《令仪颂》两篇辞赋，字字缠绵悱恻，句句如泣如诉，追忆他与王美人的恩爱缠绵，恨得何皇后牙根子痒痒。
气也是白气，何皇后鸩杀王美人的同时，也让汉灵帝对她死心了。王美人死前，灵帝偶尔还到长秋宫逛逛，王美人一死，灵帝干脆让何皇后守活寡，摆明了“我废不了你，躲得起你”。
在立太子这个问题上，汉灵帝也很偏袒王美人。虽然，他最终依照祖宗法度，立了何皇后的儿子刘辩为太子，但他的内心却是想让王美人的儿子刘协继承皇位。这一点，从他临死前对心腹蹇硕的一番嘱托不难看出：让蹇硕找机会拥立刘协为帝。
公元１８９年，汉灵帝驾崩，太子刘辩登基，何皇后被尊为皇太后，开始临朝称制。她的兄长何进沾了妹妹的光，被晋升为大将军。
蹇硕有心替汉灵帝完成遗愿，于是设计欲先捕杀何进，然后除掉何太后，拥立刘协登基。不料事情败露，蹇硕反被何进杀掉。
之后，何进为了剪除异己，开始加紧密谋诛杀宦官。何太后不同意，何进就自己动手，召集袁绍等人带兵入京，想把宦官一网打尽。何进的举动引起了宦官张让等人的恐慌，他们发动宫廷政变，杀死了何进。何进的部下得知大将军被杀，率兵包围了皇宫。张让慌忙去见何太后，谎称：何进谋反焚宫，已不念与皇太后的兄妹之情，太后您赶紧逃命吧！何太后对张让的话深信不疑，就带着汉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仓皇逃出皇宫。
何太后一行最后落到了“叛国贼”董卓手里。那董卓鼻子一哼，把汉少帝刘辩赶下了皇位，让刘协当了皇帝，是为汉献帝，他本人则挟天子以令诸侯。
没过多久，何太后就被董卓鸩杀了。
（本报记者 张丽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