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是元宵佳节,道教称之为上元节,而佛教要举行传灯法会,称之为灯节。从东汉开始,洛阳每年在元宵节前后都要举行盛大的灯展,形成了源远流长的花灯文化。今年洛阳神农花灯艺术节正在“花灯之乡”李楼举办,规模宏大,吸引了众多城乡居民。
永平求法花灯来
永平,是汉明帝的年号;求法,是指赴西域拜求佛法。东汉永平七年(公元64年)正月十五,汉明帝夜梦金人,大臣傅毅称是西域之佛。明帝便派遣蔡愔(yīn)、秦景等人,出使西域求法。在大月氏国,他们遇到正在那里宣教的印度高僧摄摩腾、竺法兰,便邀二高僧到洛阳弘法传教。永平十年(公元67年),汉使梵僧以白马驮载佛经、佛像同返洛阳。次年,汉明帝敕令于洛阳建了白马寺,这是中国最早的官办佛教寺院。
摄摩腾、竺法兰说,佛祖释迦牟尼示现神变、降伏神魔是在印度历十二月三十日,即中国农历正月十五,为纪念佛祖神变,此日需举行传灯法会。明帝就命令这一天夜晚,在皇宫和寺庙里点灯敬佛,令士族庶民都挂灯。此后,这种佛教节日逐渐成为民间盛大的节日。该节经历了由宫廷到民间、由中原到全国的发展过程。
后来,正月十五的传灯法会,发展为布施僧俗的大斋会,又称无遮大会,在元宵节前后延续多天,规模越来越大。花灯则是大斋会的主角,因为佛经说“为世灯明最福田”“百千灯明忏悔罪”“一灯能破千年暗”。隋炀帝迁都洛阳后,每年都在天街(跨天津桥的南北大街)之上举行大斋会,广设各类花灯,他作的《元夕于通衢建灯夜升南楼》说:“法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燔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薛怀义的大花灯
武则天临朝称制后,以洛阳为神都,元宵节的灯事活动盛况空前。宰相苏味道的《正月十五日夜》说:“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武则天宠幸洛阳城中一个卖药的郎中冯小宝,赐名薛怀义,让他担任白马寺住持。《朝野佥载》说,武则天称帝后,证圣元年(公元695年),薛怀义在皇宫的明堂之北,建造一座千尺之高的功德堂(天堂),里面用夹苎干漆造的大佛像,就有九百尺高,鼻子像大船,小指中能够并肩坐下几十个人。
次年正月十五,要在功德堂前举行露天大斋会。会前,薛怀义造了一组五丈高的花灯,用彩色丝绸和竹子做成宫殿台阁;又造了一尊可以升降的大佛像,画成黄色,内燃巨烛;接着又造了一尊二百尺长的卧佛佛首,画成红色,内燃巨烛。这样,做成了一组超大型花灯。同时,在功德堂、明堂内外遍挂奇异花灯。
当日晚,观灯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皇宫内外人满为患,“更相蹈藉,老少死者非一”。次日,观者更多,花灯突然起火,蔓延到功德堂、明堂,火焰冲天,照得整个洛阳城如同白昼。火势又蔓延到金银库,那些金银都化成水在流淌,平地一尺来深。“人不知错入者,便即焦烂。其堂煨烬,尺木无遗。”后来,武则天下令重建了功德堂和明堂。
上阳花灯悦玄宗
上阳宫是高宗时期修建的毗连于宫城的大型宫苑型离宫,建筑高大宏丽,花木甚多,风景绝美。开元年间,唐玄宗共在洛阳十一年,主要住在上阳宫。《集异记》等书记载了唐玄宗在这里观灯的一段传奇故事。
某年正月十五夜里,唐玄宗在上阳宫观灯。尚方署的工匠毛顺心,造了三十多间彩楼,还放上金翠珠玉,楼高一百五十尺,微风吹来,锵然有声,很有韵味;又用灯做成龙、凤、螭、豹跳跃的样子,“似非人力,玄宗见大悦”。
唐玄宗马上派人把叶法善找来观灯,此人是著名道士,被封为天师。叶法善说:“灯景的盛况,固然是无比的,但是西凉府今夜的灯,也仅次于这里。”玄宗说:“法师刚才去过?”叶法善说:“我刚从那回来,就受到陛下的紧急召见。”
玄宗对他的话感到奇怪,说道:“现在我也想去,行吗?”叶法善说:“这很容易。”于是他让玄宗闭上眼睛,约定说:“一定不要随便乱看,否则会受到惊吓。”玄宗照他说的那样做,闭着眼睛用力一跳,已跃上高空,不一会儿就觉得脚已触到地面。叶法善说:“可以睁眼看了!”只见灯火辉映,连绵几十里。玄宗称赞这里的盛况,赞叹了好久。于是,叶法善就请他回去,玄宗又闭上眼睛腾空而上,一会儿便已经回到彩楼之下了,上阳宫刚才演奏的那支歌舞的曲子,还没有结束。当然,这是一个传说,也可能是幻术。
李楼元宵灯如昼
李楼,又称李家楼,位于洛阳市区东南部,这里每年元宵节前后都有规模盛大的花灯艺术节,今年的花灯艺术节在李楼双赢葡萄园举行,规模空前。李楼的灯节,与别处不同,实际上是在灯节期间举行的牡丹、苗木、蔬菜种子的交易会。
李楼是远近闻名的蔬菜瓜果之乡,这里的葡萄等久负盛名。但是,这里最有名的是牡丹,民国李健人《洛阳古今谈》说:“今日洛阳之人,俗仍好花。若洛河以南,安乐窝、李家楼诸村,皆有花园子,灌植花卉。”早在北宋时期,这里元宵节的花市已为人关注。欧阳修《生查子》云:“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元宵节时,牡丹尚未开,为什么有花市呢?实际上,花市上交易的是“山篦子”,就是从山中挖来的野生牡丹苗。欧阳修《洛阳牡丹记》说,春节过后,洛阳人到山中挖出野牡丹小枝子到花市卖,称小枝子为山篦子,把山篦子栽下去,通过嫁接,可培育出各种牡丹。
李楼花灯传承千年,品种繁多,具有浓厚的地方特色。1901年,光绪皇帝、慈禧太后途经洛阳时,驻跸老城南大街周南驿,见驿中挂的李楼花灯甚美,就把它列为贡品。目前,李楼花灯除传承传统工艺外,又增加了声光电技术,每年的灯节已成为洛阳一道独特的风景。(郑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