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口,指的是洛阳古城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交叉口一带,老洛阳人习惯简称其十字街。这里是洛阳古城最繁华之处,是老洛阳的零地标。
悠悠千载古街口
唐宋时期,十字街口已形成,这里位于东城宣仁门之东侧,门外有一条南北向的水渠,名曰写口渠。渠上有桥,过桥就是宣仁门外大街。写口渠东有杨柳依依的河堤,也是一条风景路。河堤与宣仁门外大街交叉口的东北为清化坊,东南为立德坊,两坊多宾馆、酒肆、勾栏、肉铺、寺庙,是商旅重地,发生过很多历史事件,也有很多市井传奇。
唐代《法苑珠林》等文献说,有个叫封元则的官员,是渤海郡长河人。唐高宗显庆年间,他掌管光禄寺膳食,正值于阗王前来朝拜,由光禄寺负责食宿安排,用作食材的于阗国贡羊剩余有近百只。于阗王回国前,委托封元则把它们送给安国寺当作长生羊饲养,封元则却偷偷让人送到宣仁门外一家肉铺宰杀卖掉。龙朔元年(公元661年)六月,洛阳大雨滂沱,雷电把封元则击死在宣仁门外的大街上,他的脖子断了,血流遍地,观者莫不惊愕。
唐代《御史台记》等文献说,西域胡人胡元礼,在武则天时任监察御史。他性情极为残忍刻薄,是著名酷吏,被他冤枉而死者众多,人们都憎恨他。有一次天降大雨,写口渠暴涨,胡元礼走到宣仁门外,遭到仇人侮辱而被推进水渠中,幸亏得到禁卫军的救助而未死。武则天下令杖罚那个仇人一百,而御史台向胡元礼罚款五千,因为他败坏了御史台的声誉。后来,仇人们常聚于宣仁门外,状告胡元礼贪赃受贿,胡元礼终于被流放岭南而死。
金末,重建洛阳城时,水渠被填平,形成南北大街,宣仁门内外大街成为东西大街,十字街口成为市中心,十字街口东北角建钟鼓楼。明初,十字街口西北建伊王府。万历年间,在十字街口东北建福王府,迁钟鼓楼于东大街。清朝和民国时期,十字街口是全城的商业中心。
鳞次栉比老商铺
清顺治六年(公元1649年),洛阳城墙进行了大修,明末逃亡民众陆续归来。同时,有不少外地流亡民众也来洛阳谋生。在北大街南口的东西侧原福王府和伊王府废墟,形成集市,陆续出现各种店铺。
接着,在北大街南口的东侧修了关帝庙,在关帝庙南修了火神庙,围绕两庙形成大的市场。北大街南口西侧至旧府门一带,形成鸡市胡同、集市街等商业街巷。火神庙正对的东大街,多文房四宝、书店;西大街沟通集市街至西门,多饭店;南大街过南门至凤化街,多商行、货栈、银号、客店;北大街过西华街(今中州路)至北门,多杂货店。而这些店铺是围绕十字街口为中心分布的。
1913年,洛阳商会成立,商会在火神庙、关帝庙一带建立了洛阳县商场。1927年,商会改称洛阳商业执行委员会,中和巷人李瑞亭任主席。1931年,裕华银楼经理潘香九接任主席一年,旋由南大街中兴长洋货庄的东家白光仁接任。1934年,洛阳商业执行委员会改称洛阳商业同业公会联合会,银号、绸缎、布匹、杂货、食盐等同业公会相继成立,市场呈现欣欣向荣的局面。白光仁任理事长,直至新中国成立前夕。
洛阳县商场实际上是由数十家商店组成的零售市场,关帝庙的舞楼常有戏剧演出,吸引了大批观众。1932年,赵发明等人在商场西侧建了国民大舞台,这是当时设备最好的剧院。此后,第一舞台、大众舞台等也在附近建立。著名豫剧演员马双枝、陈素真,著名曲剧演员朱六来、李久常等常年在此演出。
1920年后,黄包车大增,车夫常聚于十字街口候客,由于驻军、官署的增加,各种汽车也大增,于是在十字街口设交通岗,1943年改设集交通、报时于一体的钟表亭。同时,最早的交警、巡警也设在这里。
酒满金樽月满楼
清末民国时期,十字街口是餐馆酒肆的集中区,位于这里的成祥楼、玉兴楼、旧府门、双兴楼、万景楼、四海春等,都是当时有名的餐饮店。其中,以万景楼、四海春最为著名。
万景楼,全称为京都万景楼饭庄,它位于距十字街口不远的北大街。创始人董寿山,出身南关厨师世家。1921年冬,他在这里买地建房,开办了这家高档饭庄。饭庄为三开间二层楼房,有大厅和二十多个包间。饭庄有员工80多人,名厨有王胡子、周有、李满囤等,名堂倌有梁秋德、王群等。吴佩孚、蒋介石、卫立煌等都曾在此设宴。该店营业至1948年。
四海春饭庄,1935年春开业,位于西大街10号,即十字街口西100米路北。创始人王子良,是顺城西街人,也出身厨师世家。该店是仅次于万景楼的第二大高档饭庄,停业于1944年洛阳沦陷前夕。
万景楼、四海春等饭庄,推出的都是西府菜。西府菜是洛阳传统菜系,因洛阳曾设河南府又称西府而得名。西府菜、开封菜是豫菜的两大流派,但二者区别甚大。
西府菜根植于洛阳悠久的烹饪文化,海纳百川,自成一体。西府菜的宴席分为两个体系,即西府全席和西府官席。西府全席包括烧尾宴、樱桃宴、八珍宴、河鲜席、全羊席、全牛席、全猪席等,它保留了唐代宫廷菜的精华。西府官席的“官”是洛阳方言,是大众的意思,它来源于民间,经历代厨师改良后而成为市肆菜。
西府官席的宴席有三种,均以每种席面的头道热菜命名,分别为海参头席、烧白菜头席、燕菜头席。这三种席面,每桌均为8盘凉菜16道热菜,凉菜是荤素各半,三种席面的凉菜差别不大。
海参头席为高档宴席,热菜有烧海参、烧杂拌、烧八样、木樨汤等。烧白菜头席为中档宴席,头道热菜是用洛阳的石堰白菜、肉丝等烧制的烧白菜,其次是红烧鲤鱼、刀尖丸子、三鲜汤等。燕菜头席是低档宴席,头道菜是燕菜,其次是白菜卷、松鱼、炒四件等。
新中国成立后,西府菜整体失传,只有燕菜头席还在传承,但也有较大变化,它比传统的燕菜头席加水多,被称为洛阳水席。(郑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