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口令儿歌是语言游戏,是人们故意将双声词、叠声词集中起来,使发音变得困难,锻炼儿童的语言能力。
整理民间儿歌,发现一个现象:许多传统儿歌都已失传,但绕口令儿歌不但没失传,而且还在扩展、延伸。如今的幼儿教师,谁不会背绕口令儿歌呢?譬如:“碰碰车,车碰碰,坐着朋朋和平平。平平开车碰朋朋,朋朋开车碰平平。不知是朋朋碰平平,还是平平碰朋朋”。“国国和哥哥,树下分果果。哥哥给国国大果果,国国把大个给哥哥。哥哥让国国,国国让哥哥”。“毛毛和涛涛,跳高又赛跑,毛毛跳不过涛涛,涛涛跑不过毛毛。毛毛起得早,教涛涛练跑,涛涛起得早,教毛毛跳高。毛毛学会了跳高,涛涛学会了赛跑”。
可以看出,这些是现代绕口令,而且是针对儿童的。但读过之后会发现,这些儿歌的难度和趣味性,都比不上传统儿歌——洛阳过去有个绕口令,看起来非常简单,只有8个字,但背起来难度很大,名字叫《包饺子》:“一瓢面,包瓢半饺子。”你念念,是不是很拗口?
还有:“山上有个崔粗腿,山下有个崔腿粗。二人山前来比腿,不知是崔粗腿比崔腿粗腿粗,还是崔腿粗比崔粗腿腿粗。”这就很有趣了,短短几句话,就刻画了“崔粗腿”和“崔腿粗”两个形象,一个住在山上,一个住在山下,两个人都姓崔,又都是老粗腿,这本身就很有趣了。
当下儿歌中的人物,姓名不具个性,不是“朋朋和平平”,就是“毛毛和涛涛”,最多起到“甲乙丙丁”的分类作用,自身没有任何特点,只是一个符号而已,若换成“佳佳和丽丽”、“萌萌和莹莹”也可以,人物没有生理特征,也没有文化个性。
而传统儿歌,往往几句话就能构成情节:“这边一个人,挑了一担瓶。那边一个人,挑了一担盆。瓶碰烂了盆,盆碰烂了瓶。卖瓶的买盆来赔盆,卖盆的买瓶来赔瓶。瓶不能赔盆,盆不能赔瓶。”看这个绕口令多拗口,却合乎逻辑:卖瓶的和卖盆的,过去都是挑着担子游乡做买卖的,他们走街串巷,路面又窄,担子又重,彼此难免碰撞,卖的又都是易碎品,于是相互赔偿,而这种赔偿方式,竟然是“卖瓶的买盆来赔盆,卖盆的买瓶来赔瓶”,多麻烦呀,还不如不赔。这其实是冷幽默,逗人开心的。
还有拿动物开心的,其一:“白猫黑鼻子,黑猫白鼻子;黑猫的白鼻子,碰破了白猫的黑鼻子。白猫的黑鼻子破了,剥了秕谷壳儿补鼻子;黑猫的白鼻子不破,不剥秕谷壳儿补鼻子。”其二:“树上卧只猴,树下蹲只狗。猴跳下来撞了狗,狗翻起来咬住猴,不知是猴咬狗,还是狗咬猴。”其三:“六十六岁的刘头,盖了六十六间楼,买了六十六桶油,养了六十六头牛,栽了六十六棵垂杨柳。六十六桶油,堆在六十六间楼,六十六头牛,拴在六十六棵垂杨柳。忽然一阵狂风起,吹倒了六十六间楼,翻倒了六十六桶油,折断了六十六棵垂杨柳,砸死了六十六头牛,急煞了六十六岁的刘老头。”
更有把人和动物放在一起逗人开心的:“驼子骑了一只驴子,瘸子骑了一匹骡子。驼子的驴子踢了瘸子的骡子,瘸子的骡子踩了驼子的驴子。驼子要瘸子赔驼子的驴子,瘸子要驼子赔瘸子的骡子。驼子骂瘸子,瘸子打驼子,驴子跑到骡子后头踢骡子,骡子来到驴子前头啃驴子。”当然,旧式绕口令,产生于旧时代,用词上不讲究,对残疾朋友不够尊敬,其中的“驼子”,是指驼背的人。
专家们说,绕口令这种民间艺术,恰恰是下层劳动人民创作的,而下层劳动人民却又直接把盲人说成瞎子,把哑人说成哑巴,这是一个事实,大家并不忌讳。譬如过去说书的、说相声的,本身就是盲人,他们表演时开口就说“瞎子”,说完哈哈一笑,并不介意。还有那首最著名的绕口令:“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嘛。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南边提拉着鳎嘛的喇嘛要拿鳎嘛换北边别喇叭哑巴的喇叭。哑巴不愿意拿喇叭换喇嘛的鳎嘛,喇嘛非要换别喇叭哑巴的喇叭。喇嘛抡起鳎嘛抽了别喇叭哑巴一鳎嘛,哑巴摘下喇叭打了提拉着鳎嘛的喇嘛一喇叭。也不知是提拉着鳎嘛的喇嘛抽了别喇叭哑巴一鳎嘛,还是别喇叭哑巴打了提拉着鳎嘛的喇嘛一喇叭。喇嘛炖鳎嘛,哑巴嘀嘀嗒嗒吹喇叭。”
专家们说,其实绕口令和绕口令儿歌并没有明显的分别,嘴巴巧的儿童,再复杂的绕口令也能背诵,大人也乐于拿难度高的绕口令来教儿童。有的儿童受到表扬后来了兴致,一口气能背诵几十首,这是锻炼儿童语言功夫的最佳游戏,富有情趣,需要技巧,有人学得又快又准确,而有人笨嘴笨舌,常常出错,譬如把“不让羊尿羊要尿”,念成了“不让娘尿娘要尿”,引起哄堂大笑,气氛也热闹起来。(记者 孙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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