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里头文化除新密黄寨牛骨刻辞外是否还发现纪事文字?夏代是否进入有文字记录的信史时代?这些都是学术界长期关注的重大问题。值得注意的是,河南省方城县八里桥遗址器物上发现的刻画符号和卜骨文字,对研究姒(sì)姓曾国始封地及夏代文字等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八里桥陶且刻画文字释读
八里桥遗址的另一件陶器,呈不规则圆柱状,在其腰间有两个刻画文字。该器原报告名为“残陶器”,从其形状判断,可能是陶且(祖)的残器。
李维明先生将这则陶文释为“王人”二字。我们仔细观察,陶且腰间左侧刻画的字与甲骨文“禾”字构形相似,当是“禾”字。右侧的字,如李维明先生所释,当是“人”字。因此,这件陶且上“刻画”的当是“禾人”两字。
陶且在仰韶文化以来的远古器物里常有发现。“且”同祖。《诗·大雅·生民序》“生民,尊祖也”,孔颖达疏:“祖者,始也,己之从始也。”《庄子·大宗师》“不忘其所始”,成玄英疏:“始,生也。”这说明“祖”有始生之义。
“禾”亦有生义。《诗·豳风·七月》“十月纳禾稼”,孔颖达疏:“苗生既秀谓之禾。”《公羊传·庄公七年》“而后言无苗”,何休注:“生曰苗,秀曰禾。”《淮南子·地形训》“禾春生秋死”,高诱注:“禾者,木,春木王而生,秋金王而死。”可见“禾人”当是生人的意思,正与陶且的用途相符合。因此,“禾人”两字当是陶且的标识。
“禾”,通作和。《尚书·微子之命》“唐叔得禾”,孔颖达疏:“禾者,和也。”《礼记·礼运》“以和夫妇”,孔颖达疏:“夫妇异姓,故言和,谓亲迎合卺之事。”《庄子·寓言》“和以天倪”,成玄英疏:“和,合也。”《素问·生气通天论》“两者不和”,王冰注:“和,谓和合。”夫妇和合而生子女。说明“禾”亦有“生长”“和合”之义。
由此可见,“禾人”二字,当是陶且名义和用途的象征,应属纪事文字的范畴。
八里桥卜骨文字释读
八里桥遗址发现的一件羊肩胛骨卜骨,未经修治,在其“下部正中刻有上下两个小字”。李维明先生认为:“羊肩胛骨上出现上下两个字,似为‘乙乙’。《说文解字》14下乙部有‘乙象春艸木冤曲而出,阴气尚强其出乙乙也。’不知这一甲骨刻辞内容是否与气象有关?”这则卜骨刻辞上下两字,均与甲骨文“乙”字的构形相类似,确为“乙乙”二字。
那么,卜辞“乙乙”的含义是什么?《史记·律书》载:“乙者,言万物生轧轧也。”《释名·释天》说:“乙,轧也。”《集韵·迄韵》:“乙,象春艸木冤曲,其出乙乙也。”《文选·陆机〈文赋〉》“思乙乙其若抽”,李善注:“乙,难出之貌。”《谷梁传·襄公十九年》“轧辞也”,范宁注:“轧,委曲。”因此,这则卜辞的大意是:事情进展艰难委曲吗?
由此可见,这件卜骨上的刻辞应是夏代曾国贵族占卜的真实记录。
方城八里桥二里头文化遗址发现的陶盆残片、陶且(祖)和卜骨上的刻画符号,是目前所知二里头文化遗址发现的内容最丰富、最为重要的文字资料。
偃师二里头遗址的器物上,至今尚未发现“连字组成”的纪事文字,致使有的学者对二里头文化是否为夏代文化遗存产生疑虑。八里桥遗址出土的这四件内容较为丰富的文字资料,不但证明史书和春秋金文所说姒姓曾国的始祖号“曲烈”,也说明这处遗址正是姒姓曾国的始封地。同时,这里发现的两件卜骨上的纪事文字,与新密黄寨二里头文化遗址发现的纪事文字,共同填补了偃师二里头文化遗址尚未发现纪事文字的空缺,从而证明了夏代已进入有文字记录的信史时代。(蔡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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