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联“赁宅得花饶,初开恐是妖”。租赁别人的房宅,本来也是随遇而安,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可没想到竟有那么丰饶的牡丹花。
赁宅得花饶,初开恐是妖。
粉光深紫腻,肉色退红娇。
且愿风留著,惟愁日炙燋。
可怜零落蕊,收取作香烧。
——唐·王建《题所赁宅牡丹花》
王建(约公元767年—约公元830年),字仲初,颍川(今河南许昌)人,出身寒微,一生穷困潦倒,曾任陕州司马,世称王司马,留有名篇《田家行》《水夫谣》《羽林行》《望夫石》等。
此诗约作于公元820年至公元821年间,时为春日,作者目睹牡丹花开花落,有感而作。诗中写作者在外租屋而居,可知作者当时境况较贫寒。
首联“赁宅得花饶,初开恐是妖”。租赁别人的房宅,本来也是随遇而安,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可没想到竟有那么丰饶的牡丹花。一个“得”字,正好表现出他那种喜出望外的得意神情。恰因为得自意外,所以牡丹初开之时,便唯恐它是妖了。牡丹含苞初绽,鲜艳欲滴,其荡人心魄,绝不亚于美人之妖态,只这一句就把牡丹写活了。
颔联承“妖”写来。“粉光”“肉色”俱是美人动人之处。粉光丽质,滑若凝脂,肉色性感,柔若无骨,这是美人的妖态,同样也是花的妖态。“深紫”“退红”均属牡丹艳丽之色,而这又正好使作者联想起美人的“粉光”和“肉色”来。用“腻”和“娇”二字,把花当人写,表达出了人、花浑然一体的审美境界。
青春美色的克星是无情的岁月,而娇花名卉的厄运是风吹日晒,风吹就会落掉,日炙以致枯焦。怜香惜玉、多愁善感的诗人,于赁宅得以名花,此为患难之交,定不肯失之交臂,于是他千祈祷,万忧愁,“且愿风留著,惟愁日炙燋”。
这里既可见诗人追求美是何等的执着,也可明白牡丹是多么的富丽可爱,以致让诗人倾倒如是。然而个中不仅有香花的摇落之悲,还有美人的迟暮之叹,更有诗人身处乱世的命运之伤感。花儿被吹落,被炙焦了,可她仍然楚楚可怜,只有香如故。这位“零落”的诗人,拾起了“零落”的花蕊,回到屋里把它当香烧了。也不知是花的香气陪伴着他,还是他陪伴着香气,真是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全诗景中寓情,情里含景,以人写花,以花写人,花、妖、作者三位一体,句句写花,而又无一处不在写人,堪称大手笔。尤其在尾联,自怜自爱,自伤身世,是花,是妖,也是诗人,形象感人,咀嚼无尽。(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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