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流行“搭子”社交,吃饭找对搭子,浆面条能吃出肉味;旅行找对搭子,风景美上好几倍。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柳宗元与刘禹锡的友谊就充分证明:找对搭子,再苦的人生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这年头流行“搭子”社交,吃饭找对搭子,浆面条能吃出肉味;旅行找对搭子,风景美上好几倍。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柳宗元与刘禹锡的友谊就充分证明:找对搭子,再苦的人生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双双登金榜双双落千丈
公元793年,32名考生从千人之中脱颖而出,金榜题名。在这32位同榜进士中,22岁的刘禹锡和21岁的柳宗元就此相识,成了一辈子的好朋友。
不久,柳宗元父亲去世,他依制服丧,不得不放弃与刘禹锡共同备考博学鸿词科。这一别,就是十年。
公元799年,听说刘禹锡在荥阳为父丁忧,柳宗元寄来一方叠石砚。同学之中,同桌更亲近,现在的同桌只是桌子挨着,各用各的笔写作业,古代的同桌不仅同席而坐,还用同一方砚台,因此又称同砚、同砚席。刘禹锡收到同砚席寄赠的砚台,感慨自己离群索居,遂将心中思念与感谢写下来,回赠一首《谢柳子厚寄叠石砚》,这或是反映他们交谊最早的一首诗。
公元803年冬,二人相继被调到御史台,和同事韩愈一起创作诗文,切磋学术。很快,韩愈被贬,他俩又与一众有志青年交好,聚集在太子侍读王叔文周围。
太子登基后,王叔文带领这群青年搞“永贞革新”,那应该是刘禹锡和柳宗元一生中最风光的一段日子,没日没夜风风火火干大事。可惜才几个月,革新失败,厄运降临,这对好朋友、好同事双双一落千丈,被贬远州司马,倒是应了那句俗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诗书频往来互为止痛药
从公元805年冬到814年冬,刘禹锡在朗州(今湖南常德),柳宗元在永州(今湖南永州),这一别,又是十年。
朗州司马属于蛮荒之地的闲职,政治抱负就别提了,生活条件也艰苦,在这样的境遇中,文学可用来疗伤,友情亦能够止痛。刘禹锡开始与亲密好友书信来往,柳宗元是他交谊最密、通信最多、论学最投机的一个。
因不认可韩愈的天命论,柳宗元作《天说》反驳,并寄给刘禹锡看。刘禹锡连写三篇《天论》,补充和发展柳宗元的思想,批判了韩愈认为天能赏功罚祸的论点。柳宗元收到信后大喜,“详读五六日”……所以《辞海》中介绍这三个人,都说他们不仅是文学家,还是哲学家。
一年冬天,永州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或许这就是柳宗元《江雪》一诗的灵感来源:“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一“绝”一“灭”,极度清冷寂寥;这一“寒”一“雪”,更添严寒肃杀。连读四句首字,便是“千万孤独”。
刘禹锡也写诗发牢骚,但终究是乐观、豪情占上风,“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他在信中欣赏、赞美柳宗元,柳宗元的信也总能给他带来慰藉。
可“以柳易播”可“生死相托”
公元815年春天,刘、柳等人被召回京城。经历十年贬谪,青年变中年,然而对于王叔文之党的反感,依然堵在某些当权者胸口。不久,刘、柳等人又遭贬谪,而刘禹锡因作“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被贬到“最为恶处”播州(今贵州遵义)。
坏消息传来,柳宗元流下了眼泪:“播州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况且梦得有老母在堂……”柳宗元被贬往柳州(今广西柳州),他准备上书请求“以柳易播”,替刘禹锡去播州,即使因此再度获罪,死也无憾。韩愈后来在《柳子厚墓志铭》中记录此事,感叹“士穷乃见节义”!
所幸没等柳宗元上书,便有人替刘禹锡说话:他母亲年纪大了,贬他去播州,无异于逼他们母子生离死别,这有违孝道。皇帝于是更改诏命,让刘禹锡任连州(今广东连州)刺史。
这次有一大段路可以同行,他们结伴南下,在衡阳作别。二人依依不舍,作诗三赠三答。柳宗元内心期望,“皇恩若许归田去,晚岁当为邻舍翁”,似又感无望,“今日临岐别,何年待汝归”。谁也不知道,这一别竟是永别!
公元819年冬天,柳宗元在柳州任上病逝。他在病危时草就遗书,向刘禹锡等托以后事。其时刘母病逝于连州,刘禹锡扶柩归洛阳,至衡阳时,获知柳宗元凶耗,他“惊号大叫,如得狂病”,看了柳宗元的遗书,唯觉“绝弦之音,凄怆彻骨”!
他为挚友写悼亡诗:“忆昨与故人,湘江岸头别。我马映林嘶,君帆转山灭。马嘶循古(一作故)道,帆灭如流电。千里江蓠春,故人今不见。”前四句写当年依依惜别,后四句写重临旧地,故人长逝。“君帆转山灭”,怨别去太快,“故人今不见”,恨永不能再见,两相对比,沉痛至极。
他养大了挚友的儿子,编成了挚友的文集,对挚友的思念却只能落在纸上:“终我此生,无相见矣。”(洛报融媒·洛阳网记者 杨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