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寒雨,催着深秋给初冬让位,“冷”字登场,成为日常问候中的“热”词。这时节,洗个热水澡,泡个温泉,是古人与今人、帝王与百姓共同的爱好。
一场寒雨,催着深秋给初冬让位,“冷”字登场,成为日常问候中的“热”词。这时节,洗个热水澡,泡个温泉,是古人与今人、帝王与百姓共同的爱好。
泡个热水澡四体春悠悠
说古人洗澡,得先简单解释一下古今用词差异。如今我们说沐浴、洗澡是一回事儿,古人分得可细了:沐,去首垢;浴,去身垢;盥,去手垢;洗,去足垢;澡跟盥一样,都是洗手。
这下再看白居易的诗《新沐浴》,就知道他是既洗了头,又洗了身。
很多人说白居易不爱洗澡,可不敢信,捣人哩。
白居易四十岁出头时确实写过“经年不沐浴,尘垢满肌肤”,应是因他为母守丧,按礼制不能洗澡。实际上,白居易很享受洗澡后的舒适,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
白居易晚年退居洛城养老,住在履道里宅园,说不定园中就有带壁炉的浴室。一个冬夜,他刚洗完澡,浑身舒畅,忍不住写诗感慨:“夜来新沐浴,肌发舒且柔。宽裁夹乌帽,厚絮长白裘。裘温裹我足,帽暖覆我头。先进酒一杯,次举粥一瓯。半酣半饱时,四体春悠悠……”
写罢沐浴之享受,白居易抚心自愧,他想起羁旅在外的游子、征戍边疆的战士,想起穷途绝粮客、寒狱无灯囚,以自己之饱暖、舒适对比民众之饥寒、艰辛,表达心中愧疚不安,多么温暖、善良的诗人啊!
搓背手要轻苏东坡怕疼
古人都像白居易一样在家洗澡吗?非也。
古代有浴堂、混堂、香水混堂、香水行,都是澡堂。皇宫里的浴堂又称浴殿,唐代皇帝常在这里召见文人学士。
佛教传入中国后,寺院一般会修建专属浴堂,方便僧徒洗浴。《洛阳伽蓝记》中提到,西晋末年,洛阳有佛寺42所,后仅存宝光寺,隐士赵逸曾指着园中一处地方告诉僧人:“这里是以前的浴堂,前方五步远,应有一口井。”
到了宋代,商业发达,民间澡堂也多了起来。
《东京梦华录》中说北宋东京(今开封)有浴室院,“在第三条甜水巷”,甜水巷有甜水井,水质上佳,用这水洗澡再好不过。《都城纪胜》中说在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浴堂称作“香水行”。香水行特别亲民,只要“纳一钱于主人”,贩夫走卒都能进去泡汤池,洗个痛快。
宋代的浴堂还有专人搓背,苏东坡有一阕《如梦令》曰:“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看来东坡先生怕疼,直叫搓背人轻点儿,再轻点儿。
不光繁华都市有澡堂。南宋周密在《癸辛杂识》中讲了一个北地赏柳的故事,说北方游牧民族鞑靼所住的地方极寒,没有花木,草长不过尺,四月才见草绿,八月就开始下雪,但有一个地方种了一株柳树,到了春天,当地人都跑去观赏“异卉”,就因为这里开了一个混堂,四季热气蒸腾,门口的土地都变暖了。
洛城温泉水常留太古春
混堂的热水得靠人力烧,有温泉可就方便多了。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唐玄宗携杨贵妃泡温泉的故事,几乎家喻户晓。帝妃二人还穿着同款浴衣,《旧唐书》中称:“前时内库唯二锦袍,饰以金鸟,一袍玄宗幸温汤御之,一即与贵妃。”
女皇武则天也爱泡温泉。据北宋文豪欧阳修在《唐流杯亭侍宴诗跋》中介绍,公元700年,武则天临幸汝州温泉,曾在这里大宴群臣,仿效王羲之兰亭“曲水流觞”,命众人饮酒赋诗,并立碑造“流杯”亭,记录这一文坛盛事。
北宋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之子范纯仁作《临汝温泉》一诗曰:“山前阴火煮灵源,昔日曾临万乘尊。历尽兴亡只如此,不随时俗变寒温。”
范纯仁是咏临汝温泉不随时俗变寒温之品,明自己不随波逐流之志,令人肃然起敬。相比之下,清代新安籍诗人吕公滋的《夷里温泉》,更像一条单纯的“广告”:“岭头飞雪白,河上冰如银。唯有夷里水,常留太古春。”
这首诗写的是新安县暖泉沟(今暖泉社区)的夷里温泉。相传,北宋初年,“希夷先生”陈抟(tuán)隐居暖泉沟,这一带因此又叫“夷子里”。暖泉沟后来出了北宋名臣钱若水,许是打小就听高士陈抟的故事,少年钱若水还曾到华山访陈抟。
清乾隆时期,夷里温泉成了“新安八景”之一,知县邱峨也有一首《夷里温泉》,中间四句称:“掬月石边流未冷,濯缨岩下气常温。暖非照日烟先起,寒不成冰浪欲翻。”新安县新城实验学校的徐志锋老师说:“暖泉沟已无明河,有井,井水仍有三四十度。”
如今,洛阳市区就有温泉,太古春近在咫尺,咱可真是比古代的皇帝、高士还有福。(洛报融媒·洛阳网记者 杨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