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著述
邵雍在安乐窝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春有百花秋有月,自在又轻松。他喜欢写诗,像写日记一般,留下来的就有1550多首,收在《伊川击壤集》中。然而,我们不要忘了,他可是易学大家李之才的亲传弟子,虽然乐天知命,爱写“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这样简单明快的小诗,却也说“若蕴奇才必奇用,不然须负一生闲”。他的远大抱负,是将平生所学及所悟著成一部书。
“你看过《皇极经世》这部书没有?我这儿有一本,给你看看。”前几天,我在邵雍故居见到邵存玺老人时,他提起了这部书。我说没看过,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懂。他笑道:“我特别爱看书,对这部书也只是翻翻。它太高深了,想看懂很难,有人看了三年,觉得还像看天书。”
那么,这部旷世奇书究竟是讲什么的?邵雍曾在诗中说:“安乐窝中事事无,唯存一卷伏羲书。”他钻研的是伏羲易学即先天学(注:周文王的易学是后天学),所著《皇极经世》,笼统来说是一部运用易理推演世事变化的著作,这种方法是邵雍独创的。
在邵雍看来,宇宙的本源是太极,天地万物的生成变化都是按照先天象数的图式展开的。因此,他按象数把天地从始至终的过程分为元、会、运、世四个时间单位,30年为一世,12世为一运,30运为一会,12会为一元。一元即129600年,代表人类自然史的一次生灭,据此可以预测世事变化。除了说明人类历史的演变过程,他还制订了一个历史年表即皇极经世图,进而说明宇宙历史的演变过程。
60岁时,邵雍完成了这部体系庞大的著作,颇为自得。他写有《安乐窝中四长吟》一诗:“安乐窝中快活人,闲来四物幸相亲。一编诗逸收花月,一部书严惊鬼神。一炷香清冲宇泰,一樽酒美湛天真。太平自庆何多也,唯愿君王寿万香。”他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满足。
安乐佳城
需要说明的是,邵雍精通易理,却从不用易经算命,同时他也并不信命。“他对占卜之术十分排斥,世间流传的《梅花易数》《邵子神数》《皇极神数》以及有名的《梅花诗》,都不是他写的,那些打着邵氏旗号的算命者,更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邵存玺说。
公元1076年,66岁的邵雍患了头风、臂痛等症,体质越来越差。既懂医术又懂占卜的大儒张载问他:“颇信命否?”邵雍回答:“天命某自知之,世俗所谓命,某不知也。”次年秋天,他自觉时日无多,写下《病亟吟》一首:“生于太平世,长于太平世,老于太平世,死于太平世。客问年几何,六十有七岁。俯仰天地间,浩然无所愧。”不久他便溘然长逝。
邵雍的父亲邵古临终时,曾留下遗言“惟择高垲(音kǎi,指势高而干燥)地藏焉,幸速朽尔”。邵雍遂不按葬书,也不拘阴阳之说,仅用纳音(古代风水学名词)之法择地,将父亲葬于伊川神阴原西南(今伊川县平等乡紫荆山下)。在邵雍弥留之际,司马光、张载、程颢等人曾商量,要将他葬到近城的邙山。邵雍却交代儿子邵伯温:“诸君欲葬我近城地,当从先茔尔。”意思是要和父亲葬在一起。
上周,我去伊川县平等乡西村拜谒邵雍墓时,天气阴冷,偌大的墓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石坊、石兽、石碑与这位先贤相守。不过,与许多曾经的达官贵人相比,邵雍虽以布衣终老,身后之事却十分风光:朝廷先是追赠他为秘书省著作郎,又根据谥法“温良好乐曰康,能固所守曰节”,赐他谥号“康节”,后再封“新安伯”,称“邵子”,配享孔庙。
邵雍一生喜欢“安乐”二字,墓园之名便为安乐佳城。自宋时起,明、清、民国一直到去年,这里已经过数次重建和整修。
“下有黄泉上有天,人人许住百来年。还知虚过死万遍,都似不曾生一般。”离开邵雍墓园时,我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他的这几句诗。是的,他的人生没有虚度,只这一点就足以令人肃然起敬。
邵雍墓寻古小贴士
自驾车、骑自行车线路:从王城大道向南过龙门山,沿洛栾快速通道继续南行约16公里,到伊川县城伊龙大道右拐,走约1公里到杜康大道左拐,然后沿S322省道走约4.5公里,向右有水泥路通往平等乡西村。沿这条路走约2公里即可到达邵雍墓。
注:因近期洛栾快速通道部分路段施工,也可走开元大道向西上绕城高速,到伊川站下高速后再走洛栾快速通道。(记者 张广英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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