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半挂河洛雨，铜驼长嘶唐苑风。”龙年春节来临之际，我们谈几段大唐洛阳的龙传奇。唐传奇，就是唐代短篇小说。唐传奇中有大量龙的故事，也记载了人世百态，生活气息较为浓厚。
“黄龙半挂河洛雨，铜驼长嘶唐苑风。”龙年春节来临之际，我们谈几段大唐洛阳的龙传奇。唐传奇，就是唐代短篇小说。唐传奇中有大量龙的故事，也记载了人世百态，生活气息较为浓厚。
壹 洛阳桥下是龙府
汉代《春秋运斗枢》说：“黄龙从雒水出，诣虞舜，鳞甲成字，舜令写之。写竟去。”这句话表明洛河是黄龙的巢穴。所谓黄龙，南朝孙柔之《瑞应图》曰：“黄龙者，神之精、四龙之长也。”
因为洛河是龙的洞府，这里关于龙的故事很多。唐代李复言所著《续玄怪录》中《刘贯词》一篇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唐大历年间，洛阳人刘贯词在苏州要饭，遇上一个潇洒英俊的名叫蔡霞的秀才。蔡霞说：“我住在洛阳，家里也不穷，因为别的原因避居此地，音讯早就断了。我诚心诚意地希望兄长能回去给我送封信。怎么样？”刘贯词表示同意。
于是蔡霞送给刘贯词盘缠，又交给他一封书信，交代道：“我家长是神龙，住在洛阳桥下边。你敲打桥柱，就有人邀请你进屋。我娘接见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请求与我小妹相见。她虽然年纪小，但是特别聪慧，让她赠送给你一百缗钱，她是一定能答应的。”一缗钱指的是1000文铜钱，即一两银子。
刘贯词回归故乡，来到洛阳桥下，敲了一根桥柱。这时，他发现突然没有桥和水了，有的是一所朱红大门的宅院。有一个紫衣使者站在门前，拱手问他的来意。刘贯词说：“我来自吴郡，带来了你家郎君的一封书信。”那人拿着书信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说：“太夫人请你进去。”于是他进入客厅里。
刘贯词拜见太夫人，她也答拜，让刘贯词坐下。刘贯词说：“郎君和我约为兄弟，他的小妹就是我的小妹，也应该见她一见。”夫人说：“我儿子信中也说了。她简单地梳梳头，马上就出来见你。”
不一会儿，小妹出来了，她说：“信中哥哥嘱咐，让我赠给你一百缗钱。现在送给你一件东西，价钱相当，可以吗？”刘贯词表示感谢。于是就让人取来了一只铜碗，交给刘贯词。
她对刘贯词行了再拜礼，回家去了。刘贯词拿着那只碗走出几十步，回头一看，宅院消失了，又见到碧绿的水、长长的桥，和刚来时一样。看看手中的碗，乃是一个黄色铜碗，看它所值不过三五百钱罢了。
他拿着碗到市上去卖。有给价七百钱、八百钱的，也有给价五百钱的。考虑到龙神重信誉，不应该会骗人，他天天拿着这只碗走在市上。
等到一年多以后，洛阳西市忽然来了一个胡客，见了这碗非常惊喜，就打听它的价钱。刘贯词说：“二百缗。”胡客说：“一百缗可以吗？”刘贯词不再多说，就卖给了他。
胡客说：“这是罽(jì)宾国的镇国碗。在他们国家，特别盛行免除灾难的祭祷活动，这只碗丢失了，国家就会闹饥荒，就会发生兵戈之乱。我听说碗是被一个龙子偷去了，已将近四年了。他们的国君想用全国半年的税赋赎回它。你是怎么弄到的？”刘贯词把实际情况详细地告诉了胡客。
胡客说：“罽宾国的守龙使说，应该追寻到此，这是蔡霞避身异地的原因。冥府的官吏严厉，他不敢露头，就借着你的力量把它送走。这只碗既然已经出现，他也应该回来了，这也是消除祸患的一条道路。五十天之后，洛水大波涌起，雨天昏暗，这就是蔡霞回来的征候。”
刘贯词问：“他为什么要五十天以后回来？”胡客说：“我带着碗过岭，他才敢回来。”刘贯词记着，等到五十天后去一看，确实是那样。
贰 洛滨灵山有龙宫
据说，龙主管天上的风雨。《周易·乾卦》曰：“云行雨施，品物流形，时乘六龙。”《抱朴子》曰：“山中辰日称雨师者，龙也。”《续玄怪录》中《李靖》一篇讲了李靖代龙行雨的故事。
唐朝李靖在还没有做上大官的时候，曾经到洛阳西部洛河边的灵山中打猎。有一天晚上他狩猎迷路，忽然望见远处有灯火，就急忙骑马赶了过去。他到近前一看，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座高墙朱门的大宅院。他去敲门，有人来应门，邀他进到厅中。
李靖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来了个丫鬟，报称太夫人来了。太夫人安排李靖吃了饭，让他到客房住下。
到了半夜时分，院门那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又听到里面的人发问，外面的人回答：“天符到了，给你们大郎君说，赶快去行雨，不能耽搁。”
里面的人接了天符，一路送去给太夫人，就听太夫人讲道：“我两个儿子都还没回来，行雨的天符却到了。这天符万万不能耽搁，耽搁了将会受到惩罚，但这时节派人去报给儿子们此事，再等他们回来恐怕也晚了，下人们又没法来做这件事，该怎么办好呢？”
一个小丫鬟就说：“我刚才看厅里那个客人，不是个寻常人，为什么不请他来帮忙？”太夫人听后非常高兴，于是亲自来敲李靖的房门，问：“郎君醒了吗？请暂且出来相见。”李靖说：“好。”于是开门走下台阶去和太夫人会面。
太夫人道：“这里不是人所住的宅院，而是龙宫。我的大儿子去东海参加婚礼，小儿子去送他妹妹了，刚才我们接到天符，等会儿就必须行雨，而往两个儿子处报信的话，来回云程也需万里，一定来不及，找人代替又很困难，就想耽误您一会儿工夫，求您帮个忙怎么样？”
李靖说：“我是个凡人，不是乘云的神仙，如何会行雨呢？可如果您将方法教给我的话，我一定遵从您的命令。”太夫人说：“只要您按照我说的做，没有办不到的。”
李靖行完雨回来后，老夫人出于感谢之情，决定送个仆人给他。自从这以后，李靖就开始建功立业。他指挥军队打了许多胜仗，为大唐立下了不朽的功劳，最终官封兵部尚书，爵封卫国公。
叁 九皋山中有龙潭
《诗经》云：“嵩高惟岳，峻极于天。”清代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云：“嵩山跨嵩登两县之间，萃两间之秀，居四方之中，窿然特起，形方气厚，故曰嵩高。”嵩山并华泰而称其雄，俯河洛而助其秀，位居天下之中，自汉武帝起就被正式封为“中岳”。嵩山共九十九峰，其主峰九皋山位于洛阳正南方的嵩县，嵩县因此而得名。
光绪年间《嵩县志》载：“九皋山巅有三池，相距各数武(半步为一武)，水分黄、白、黑三色，冬夏不涸。今三池俱在，里人称为‘龙三眼’。”这就是著名的龙潭。唐代谷神子所著《博异志》中《韦思恭》一篇讲了一段关于龙潭的传奇故事。
唐宪宗元和六年(公元811年)，韦思恭和董生、王生结伴住到了九皋山的龙潭寺里，专心读书。寺庙东北方一百多步远就是龙潭，是全寺人打水的地方。
韦思恭等三人从春天住进寺里，一直住到七月，一天偶然有空，三人便来到池边打水，见到一条几丈长的大蛇，颜色黑若纯漆，而又有着白色的花纹，在阳光照耀下灿烂如锦，就盘绕在水池里。三人见状大骇。但观察了一阵子后，王生对董生说：“这东西我们可以抓来吃掉。”韦思恭道：“不行，从前葛陂的竹子、渔夫的网梭、雷焕的宝剑，都可以化为龙，怎知在此嵩岳主峰之中，不会潜藏有真龙呢？况且这条蛇的鳞甲相比普通的蛇极为不同，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但二人没有听从。于是朝着那蛇扔石头，把它砸了个半死，之后便拖上岸带回寺庙，将蛇放进锅里开始煮。二人一边煮，还一边讥讽韦思恭是在假装高洁。
不多时，忽然有人说水池里又有一条蛇，二人听说后便又赶去池边，想把另一条蛇也抓住，但二人举起石头刚要砸过去，蛇就蓦然腾空而去。等二人回到寺里，锅里的蛇还没煮熟，忽然听见山中有动静，地面也跟着隐隐震动起来，抬头一看，便见山间风云骤起，飞沙走石，转瞬间大风就吹进寺里，一时天地晦冥，伸手不见五指。寺里的人都听到大风里有个声音说：“别劈错了。”
须臾，就有一道闪电击中了韦思恭他们住的房子，顿时燃起大火，不一会儿就烧得荡然无存，王生和董生则凭空消失了，根本找不到人，而韦思恭当时就站在其他房间的屋檐下面，什么事都没有。后来过了两天，那二人的尸体才在寺门南边的一个角落里找到。（郑贞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