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洛阳有不少与数字相关的典故,如三代之居、三国归晋、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二陆入洛,三张减价”、金谷二十四友等。
历史上,洛阳有不少与数字相关的典故,如三代之居、三国归晋、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二陆入洛,三张减价”、金谷二十四友等。
看似简单的数字背后,藏着哪些鲜为人知的故事?我们这就来看一看。
盛夏如诗。洛阳是古诗词中最常出现的“诗城”,梦回大唐是诗歌爱好者最常做的白日梦。
“诗仙”李白、“诗圣”杜甫在洛阳初相会,“诗魔”白居易、“诗豪”刘禹锡在洛阳度余生……徜徉在隋唐洛阳城国家遗址公园,谁不向往李杜醉笑天津桥的盛世华年?
而对生活在大唐盛世的杜甫来说,初唐才是令人向往的黄金时代,揭开唐诗时代帷幕的初唐四杰,才是偶像般的存在。
唐诗时代的揭幕人
初唐四杰,指唐代初期的四位杰出诗人: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
他们的诗比人有名——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勃写的;“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杨炯写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卢照邻写的。
至于骆宾王的诗句,那更是脍炙人口,妇孺皆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别嫌直白,这首《咏鹅》只是人家七岁时的随口之作。
跟李白、杜甫相比,这四人的诗作或许算不上顶级,但放在初唐,像他们这样写诗简直就像原子弹爆炸一般震惊世界!
那时,是没人敢如此作诗的。
唐朝是继隋朝之后的又一个大一统王朝。此前,南北朝动荡分裂,人民朝不保夕,贵族士大夫得过且过,醉生梦死,文坛流行的是以南朝宫廷诗为代表的“宫体诗”。这种诗辞藻华丽,内容空洞,用王勃的话说,那是“骨气都尽,刚健不闻”,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绮靡气息。
到了唐初,“宫体诗”仍很流行。宰相上官仪写这种叽叽歪歪的诗最拿手,其作风靡一时,就连唐太宗都点赞,文人们美其名曰“上官体”,竞相模仿,形式主义诗风越刮越猛。
再这么写下去,诗歌估计要废了。这时,四杰横空出世,拨乱反正,为唐诗正了一把筋骨。
《旧唐书》等记载,王勃率先发声反对“上官体”,杨炯等人迅速响应。他们怀着变革文风的创新意识,承上启下,勇敢前行,拓宽了诗歌的题材和内容,不再局限于亭台楼阁、风花雪月,而是贴近现实生活,把目光投向了万里山河和芸芸众生,为唐诗注入了一股清新、刚健的活力。
自此,大唐文坛气象一新,唐诗走上了一条朝气蓬勃的康庄大道。
天才的高光时刻
四杰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大都在唐高宗与武则天执政年间。帝、后并称“天皇天后”,长居东都洛阳,四杰亦与洛阳多有交集。
他们来自大江南北,皆是世家子弟、官宦后代,从小接受良好教育,不是神童就是天才,早年都曾凭借过人才华跻身仕途。
王勃十岁通读儒家经典,十几岁就当上了朝散郎,被唐高宗特派到沛王府,陪王子读书。
《唐才子传》里说,王勃“每有一文,海内惊瞻”,只要发表新作,马上洛阳纸贵。他写作前,先磨墨数升,饮酒数杯,蒙被酣睡,醒后一挥而就,不改一字,时人谓之打“腹稿”。
杨炯小小年纪就被“保送”到皇家弘文馆,从校书郎一路升任太子詹事司直,辅佐未来帝王,前途无量。
卢照邻曾在邓王府任职。邓王李元裕很欣赏他,将其比作汉代大才子司马相如,常对人说:“此吾之相如也。”
骆宾王起步慢了点,但这也怪不了谁,只怪他恃才傲物。初唐科举制度尚不完善,入仕多凭权贵举荐,别人忙着备考,找门路,骆宾王自恃才高,“遨游灞陵曲,风月洛城端”,在长安、洛阳纵情游玩,结果名落孙山。好在才子的人生容错率高,他“复读”再战,后来被招进了道王府。
按说,四杰的开局剧本一片大好,无奈人生多变,谁也没想到,初唐诗坛最亮的四颗星,结局竟比没有星光的夜还要黯淡。
四杰竟成“四劫”
性格决定命运。好家世给予初唐四杰的,除了学养熏陶,还有不合群的孤勇、不合时的清高。
杨炯耿直如铁,官小脾气大。公元684年,武则天临朝称制,定洛阳为神都。杨炯的亲戚跟着徐敬业起兵造反,讨伐武则天。杨炯受株连,被贬出京,直到数年后方才回洛。
朋友提醒杨炯谨言慎行,可他看不惯朝堂上那些耀武扬威的高官,嘲讽人家是“麒麟楦”。旁人问他啥意思。他说,戏台上的麒麟不过是披着麒麟皮的驴,无才无德之人就算穿着官袍,也跟蠢驴无异。
耿直是要付出代价的。没两年,杨炯被贬为盈川(今浙江境内)令,卒于任上。
骆宾王激情满怀,一辈子都在折腾。
道王让他写篇工作总结,谈谈自身才能,他偏不写,说是无耻夸耀自己有损气节。后来他当了侍御史,讽刺同僚,遭诬陷入狱。出狱后他孤高如旧,跟着徐敬业造反,起草《讨武曌檄》,责骂武则天“蛾眉不肯让人,狐媚偏能惑主”,质问“试观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这篇战斗檄文写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武则天读罢檄文,感叹:“宰相安得失此人?”爱才是爱才,但终究受不了骆宾王的臭脾气。后来,徐敬业兵败被杀,骆宾王不知所终。
王勃毫无政治嗅觉。王子们斗鸡,他戏写《檄英王鸡》,帮沛王呐喊助威挑战英王。唐高宗大怒:兄弟相残是唐王室的敏感词,你小子蓄意挑拨王子争斗,这还了得?
被赶出沛王府后不久,王勃又卷进了杀人案,恰逢大赦才保全性命,还连累他父亲被贬为交趾令。据说,王勃去交趾探亲时路过滕王阁(今南昌境内),写就千古名篇《滕王阁序》。遗憾的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刚传回洛阳不久,王勃就溺海心悸而死。
卢照邻最惨,总与社会主流格格不入。他寓居洛阳时写的诗,冒犯了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莫名其妙蹲了监狱;出狱后得了风疾,求医问诊无效,身心备受煎熬,在具茨山下挖了一个坟墓,僵卧其中,预习死亡,然后投河自尽,结束了一生。
天妒英才,四杰不适应官场的拍马逢迎、尔虞我诈,遭人排挤,命途多舛。其中有个人因素,也有时代因素,他们有建功立业的冲劲,却找不到理想的安放之处。
苦难出诗人。四杰在苦难中激扬文字,佳作无数,为唐诗的繁荣埋下了伏笔,一如明代人胡应麟所说,“唐三百年风雅之盛,以四人者为之前导也”。
有的人活了百年只如一天,有的人只活一瞬胜却千年,历史记住了初唐四杰的名字,他们的生命在唐诗中延续。(洛报融媒·洛阳网记者 张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