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洛阳有不少与数字相关的典故,如三代之居、三国归晋、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二陆入洛,三张减价”、金谷二十四友等。![](//news.lyd.com.cn/pic/003/007/314/00300731435_c9b8d392.jpg)
历史上,洛阳有不少与数字相关的典故,如三代之居、三国归晋、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二陆入洛,三张减价”、金谷二十四友等。
看似简单的数字背后,藏着哪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古人所说的三代、三河、三川等,究竟指代什么?我们这就来看一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于渴望建功立业的有志男儿来说,繁华璀璨的大都市闪耀着梦想之光,就连“诗圣”杜甫为了实现抱负都曾“京漂”十年。
1700多年前,陆机和陆云离开南方老家,并肩来到西晋都城洛阳。那时的洛阳宫殿巍峨,王侯云集,一如晋人左思所形容:“列宅紫宫里,飞宇若云浮。峨峨高门内,蔼蔼皆王侯。”兄弟俩渴望在此地扬名立万,然后衣锦还乡。
他们运气不错,进京不久就遇到了贵人。然而,成功之路曲折漫长,这一来,他们再也没能回去。
二陆入洛
陆氏兄弟入京,是在太康十年,也就是公元289年。
当时在位的晋武帝司马炎,是西晋最有建树的帝王。太康年间,晋武帝励精图治,晋朝牛马遍野,粮食满仓,出现了“天下无穷人”的太平盛世,史称“太康之治”。
陆机和陆云原是吴郡华亭(今上海市松江区)人,出身名门,才华横溢。他们的祖父陆逊、父亲陆抗都曾是东吴高官,兄弟俩本可接班继续当官,无奈风云突变,公元280年,晋武帝出兵灭了东吴,统一三国,“显臣后代”变成了“敌国遗民”。
二陆一度心灰意冷。他们隐居故里,闭门修学,写了不少锦绣文章。陆机还总结吴亡的教训,创作了著名的《辩亡论》。
太康盛世,朝廷广招贤才,催生了欣欣向荣的“太康文学”。二陆重燃希望。为了重振门楣,也为了证明自己,他们终于决定:去洛阳,拼一把!
两个南方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二陆自恃才高,索性走“上层路线”,直接拜访洛城大人物张华。
张华是朝中重臣,学识渊博,威望很高。《晋书》记载,二陆才思敏捷,张华与其一见如故,感慨“伐吴之役,利获二俊”。
得到张华的赏识,便等于拿到了上流社会的通行证。不久,陆机、陆云先后入朝为官,在京洛站稳了脚跟。
三张减价
《文心雕龙》有云:“晋虽不文,人才实盛。”在中国历史上,西晋是一个独特的王朝,政治一言难尽,文坛却星光闪耀,才貌双全的潘岳,以一己之力拉动“洛阳纸贵”的左思,皆是“太康文学”的代表人物。
二陆进京时,潘岳浮沉宦海,左思尚未成名,京城名气较大的文人要数“三张”:张载、张协、张亢。这仨人也是亲兄弟,文章写得都不错。只是,相比天赋异禀的二陆,他们终究差了点儿。
陆机生于公元261年,“少有奇才,文章冠世”,著有《文赋》《洛阳记》等名赋,另有100多首辞藻华美的古体诗传世。他的书法作品《平复帖》笔法圆浑,是现存年代最早的名家法帖。后人常将他与“才高八斗”的曹植并称,赞其乃“太康之英”。
陆云比陆机小一岁,六岁就能作锦绣文章,被时人比作龙驹凤雏,才华与陆机不相上下。
张华虽姓张,可他不慕“三张”,独爱“二陆”,自愿充当“二陆形象宣传大使”,走到哪儿夸到哪儿。在他的鼎力推荐下,二陆广泛结交洛阳权贵,声名大振。当时流传一句话:“二陆入洛,三张减价。”意思是陆机、陆云一到洛阳,三位姓张的大腕儿就掉价了,不吃香了。
二陆也不谦虚,照单全收。明代文学家张岱在《夜航船》里写道,陆机的辞藻过于华丽,张华提醒他“人之为文章,常患才少,而子患才多”,行文略沉稳些更有力度。到了陆云嘴里,这话变了味儿:张华见了我哥的文章自愧不如,“辄欲焚弃笔砚”,恨不得烧掉毛笔丢了砚台,从此再不写文章。
才子多自负。陆云入京时才二十来岁,年少轻狂,多少有点儿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只要登堂入室,便能平步青云,享受成功人生。现实很快就给兄弟俩上了残酷的一课。
铜驼悲歌
公元290年,司马炎驾崩,其子司马衷继位。晋惠帝司马衷智商不高,听说老百姓饿得要死,居然问出“何不食肉糜”这种蠢话。皇帝不中用,精明强悍的皇后贾南风擅权专政。贾南风的外甥贾谧狐假虎威,成了洛城的大红人。
当时有一批文人,依附在贾谧周围,常在金谷园宴饮赋诗。因这个小团体共有二十四人,人称“金谷二十四友”。
金谷园是西晋洛阳首富石崇的私家别墅,旧址位于汉魏洛阳故城西北。《世说新语》等记载,金谷园里景色秀丽,装饰华美,就连厕所里都有婢女捧着香袋伺候,西晋名流皆以能到园中做客为荣。
陆机和陆云扬名京城后,加入“金谷二十四友”,成了金谷园的座上宾,好不风光。
可惜好景不长。皇帝愚钝,皇后无德,西晋王室内讧,“八王之乱”爆发。公元300年,赵王司马伦发动政变,囚禁贾南风,诛杀贾谧,石崇命丧黄泉。
陆机早看贾谧不爽,反水投效司马伦。不料司马伦野心篡位,又被齐王司马冏、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联手反杀。
眼看洛城越来越乱,与二陆同在京城闯荡的老乡顾荣辞官南渡,并劝陆机明哲保身,早做打算。然而陆机志在匡国,转而投效成都王司马颖,非要豪赌。
公元303年,司马颖与司马颙大举起兵对战长沙王司马乂,陆机奉命统领大军。双方在洛阳建春门外的七里涧展开决战。陆机缺乏临战经验,加之部下孟超等人不服调遣,兵败如山倒,孟超死在阵前。
孟超的哥哥孟玖迁怒于陆机,诬告陆机早有反心,故意兵败,将领牵秀等人随声附和。司马颖听信谗言,下令处死陆机,夷灭三族,陆云遭牵连被杀。
《资治通鉴》等记载,陆机临刑那天大雾弥漫,大风折树,陆机神色凄惶,感叹:“华亭鹤唳,可复闻乎?”
回首初来京城时,“金马门外聚群贤,铜驼陌上集少年”,二陆入宫觐见,穿过车水马龙的铜驼街,直入巍峨壮观的洛阳宫,何等荣耀!
繁华逐云散,而今壮志未酬身先死,老家华亭的鹤鸣声,此生再也听不到了;洛阳铜驼街的繁华盛景,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在离乡进京的长路上,陆机曾频频“伫立望故乡,顾影凄自怜”,谁知竟再也回不了故乡。
西晋也回不去了,旷日持久的“八王之乱”把西晋推上了末路。二陆被害十几年后,西晋倾覆,洛阳宫门前的那对铜驼被荒草荆棘埋没。新的王朝建立了,又一代年轻人踏上了“京漂”之路。(洛报融媒·洛阳网记者 张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