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是中国历史上最文雅的一个王朝,文化鼎盛,名家云集。欧阳修、司马光、苏轼……个个如雷贯耳。
宋代是中国历史上最文雅的一个王朝,文化鼎盛,名家云集。欧阳修、司马光、苏轼……个个如雷贯耳。
福建人杨时原是排不上号的,幸而他在老乡游酢的引荐下来到洛阳,拜在了“二程”门下。于是,史书中多了一段“程门立雪”的佳话,洛学南传多了一位开路先锋,客家先贤榜上也有了杨时的席位。
靖康之乱,宋室南渡
故事得从北宋末年的“靖康之乱”说起。
北宋起于五代乱世。宋太祖赵匡胤原是洛阳一介武夫,黄袍加身后杯酒释兵权,定下了崇文抑武的基调。宋神宗时,王安石变法革新,本欲富国强兵,不料引发新旧党争,从此朝纲不振。
靖康年间(公元1126年—1127年),金军强渡黄河,入侵中原,北宋西京洛阳、东京开封相继沦陷,宋徽宗、宋钦宗被俘,北宋灭亡,史称“靖康之乱”。
不久,宋钦宗的弟弟赵构在应天府(今商丘)紧急即位,建立南宋,改元建炎,是为宋高宗;后又于绍兴八年(公元1138年)正式迁都临安(今杭州)。
而在中原一带的宋金前线,战火多年未曾平息。据《鸡肋编》等记载,建炎年间,金兵铁蹄肆意践踏中原河山,一时间“衣冠惶骇,倾国南奔”,千百万汉人追随宋王室避乱南下,迁居到了江淮地区及东南沿海一带,以至于“建炎之后,江、浙、湖、湘、闽、广,西北流寓之人遍满”,史称“建炎南渡”。
历史上,中原汉人曾数次大规模南迁。两晋南北朝至唐末南迁的客家先民,大多聚居在长江中下游地区,也有一部分散居于赣、闽、粤等地。宋末元初,赣、闽、粤交界处成了客家先民的重要聚居区,客家民系亦初步形成。
衣冠人物,荟萃东南
杨时生在两宋之交,建炎南渡是他人生的转折点:此前,他是“程门四弟子”之一;此后,他将成为洛学南传的旗手,人称“闽学鼻祖”。
《宋史》记载,杨时祖籍北方弘农郡。他的祖先或于两晋南北朝时迁居闽地(参见本报10月15日A15版《泉州有条洛阳江》)。
杨时勤奋好学,是北宋年间的进士,对当官不感兴趣,就好做学问。在福建同乡游酢的引荐下,他拜在了“二程”门下。
“二程”又称“两程”,指的是“洛学”创始人——程颢、程颐兄弟。今嵩县有两程祠,伊川有伊川书院。史载,二程曾在河洛地区的伊川书院、嵩阳书院长期授徒讲学。
相传,杨时随游酢到程门求学时正逢大雪。程颐闭目瞑坐,杨、游在旁边恭敬等候,待程老师察觉,门外的雪已有一尺深,是为“程门立雪”。
宋室南渡后,中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移,北方文化精英大批南迁。“洛中八俊”中的“诗俊”陈与义、“词俊”朱敦儒、“文俊”富直柔都曾客居南方。
这些中原士大夫在赣、闽、粤等地广开书院,教书育人,使得中原文化播迁南方各地。《铁庵集》有云,当时福建一带读书学习蔚然成风,就连牧童、村妇“亦能口诵古人语言”。
杨时学成南归后,引洛学入闽,开闽学之端,推动了客家文化的成形。
和理学前辈张载一样,杨时秉持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生信念,在福建、浙江、湖南、湖北等地广收门徒,著书立说,大力传播二程学说,被东南学者推为“程学正宗”。
洛学南传,道衍九州
理学根植于河洛,洛学诞生于洛阳。中原文化南传的核心就是理学,或者说洛学。
理学也称道学、宋学、新儒学,是宋、元、明、清时期儒学的主要流派,亦是中国封建社会后期占统治地位的哲学思潮。
唐末五代时期,武夫当权,儒学没落。宋太祖赵匡胤喊出了“宰相须用读书人”的口号,坚持天下唯道理最大,理学有了适宜生长的环境。
“北宋五子”周敦颐、张载、邵雍、程颢、程颐为理学奠定了根基,后世的朱熹、陆九渊、王阳明各有所成,将理学发扬光大。
一般认为,理学分两大流派:一称程朱理学,以“二程”和朱熹为代表,强调“理”高于一切;一称陆王心学,以陆九渊、王阳明为代表,强调“心”乃宇宙万物之主宰。
“二程”理学博大精深,是宋明理学的基础;因其源出伊洛,又称洛学。心学出自程颢一脉,程朱理学则出自程颐一脉。
程颢、程颐少时曾随周敦颐学习,但据程颢自述:“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体贴出来。”兄弟俩提出“天即是理”,理是宇宙的根源,无穷无尽,无始无终,“一草一木皆有理”,开创了一套“天人一理”、志在规范社会秩序的哲学理论。
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洛学顺应世道人心,激发了读书人的强烈共鸣,二程门徒遍天下。
“程门四弟子”谢良佐、吕大临、游酢、杨时,是推动洛学南传的中坚力量。虽然“二程”早在“靖康之乱”之前已驾鹤西归,但他们对洛学南传早有预料。当年,杨时、游酢南归福建时,程颢曾欣慰地感慨:“吾道南矣!”
事实上,也正是杨、游将“二程”语录及思想理论整理成书,开辟了理学入闽的康庄大道。
宋室南渡后,程门弟子在湖南岳麓书院、江西白鹿洞书院、江苏东林书院、福建考亭书院等地言传身教,广泛传播洛学,逐渐形成了湖湘学、闽学、浙学等诸多流派,甚至远播海外,在日本、越南、朝鲜等地绵远承继。
兴于福建的闽学影响最大。杨时、罗从彦、李侗三代闽学大师接力传播,教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弟子——朱熹。
朱熹是闽学的代表人物,理学的集大成者。他“平生愿学程夫子”,传承洛学之精义,梳理了《程氏遗书》《伊洛渊源录》等书,强调“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思想理论对客家文化的形成产生了深远影响。
朱熹学养深厚,风范过人,南宋时,宋孝宗、宋宁宗曾先后召其入朝侍讲。在统治者的支持下,南宋往后,程朱理学渐成正统官学,盛行于元、明、清三代。朱熹编纂的《四书章句集注》被指定为科举考试标准教材,成了古代“高考”的教学大纲。
朱熹主张“存天理,灭人欲”,后人对此一知半解,觉得朱熹封建古板,不近人情。其实,朱熹和杨时等程门弟子一样,悲天悯人,忠君爱国,颇有风骨。他的诗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既是其人格写照,也是洛学代代传承的写照。(洛报融媒·洛阳网记者 张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