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梅柳开春景,花灯歌舞闹元宵。正月十五,是元宵佳节,又称上元节、灯节等。从东汉开始,洛阳每年在元宵节前后都要举行盛大的灯展和歌舞演出,形成了源远流长的元宵节文化。
一年佳节乐今宵
元宵节历来是中国人重视的传统节日。1915年(乙卯兔年)的农历正月十五,洛阳名士高祐写了《元宵饮友人家》:“一年佳节乐今宵,金鼓灯花色色饶。最怪山村无晓事,全将旧样闹新朝。几杯青醴浇诗肠,月色掩于蜡烛光。歌舞对中添兴味,青莲白傅醉笙簧。”
高祐,字福堂,庞村镇掘山村人,是晚清民国时期洛阳大儒,著有《嵩洛草堂诗集》等著作,《元宵饮友人家》一诗,出自该诗集《乙卯卷》。
诗中提到的“青莲白傅”,指李白和白居易,这里代表元宵节作者与友人饮酒赋诗之会。诗中的“金鼓灯花色色饶”“歌舞对中添兴味”等,都描述了当年元宵节花灯展示和歌舞表演的场景。
《嵩洛草堂诗集·己巳卷》之《元宵节》写了1929年的洛阳元宵节。诗云:“社鼓惊明月,前村复后村。花灯群宴乐,烟火毒龙奔。星宿光芒避,萧锡韵味存。万方佳节过,禹历敢轻论?笙簧迷漏下,和气溢山村。角抵星缸戏,秋千彩服奔。长春圆镜开,朔旦美醪村。群饮消良夜,酒阑往事论。”
你看,当年的元宵节,村村寨寨,社鼓齐鸣,花灯绽放,烟火璀璨,火龙翻飞,笙簧共奏,百戏杂陈,饮酒狂欢。
一个“闹”字尽风雅
高祐诗中说“最怪山村无晓事,全将旧样闹新朝”,出自古语“正月十五闹元宵”。一个“闹”字,其意千重。对于“闹”字,我们首先想到的是“热闹”“喧闹”,它讲的是一种环境氛围。因此闹元宵的真正意义,是用各种活动庆祝元宵佳节。这里一个“闹”字,可以说是写尽了新年盎然的春意,以及普天同庆的盛世气象。
闹元宵,歌舞担任主角。歌舞,古称乐舞百戏,或百戏。而宫廷乐舞百戏的演出,是从东汉光武帝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开始的。当年正月初一,光武帝剿灭了割据巴蜀的公孙述集团,实现了天下一统,于是大会群臣于洛阳北宫德阳殿,在这里举行大型宴会,上演乐舞百戏。
东汉明帝在建白马寺的同时,又置平乐观,这是一个大型皇家园林。此后,乐舞百戏的演出在平乐观举行,演出活动从正月初一改为元宵节前后举行,持续数天。元宵节赏灯之俗也起源于此时。明帝提倡佛教,听说佛教有正月十五僧人点灯敬佛的做法,就命令这一天家家挂灯。赏灯活动与百戏演出同时进行,使元宵节逐渐成为民间的盛大节日。
隋大业二年(公元606年)正月,万国来朝,隋炀帝下令于都城洛阳大闹元宵,从端门(皇城正南门)外到建国门(唐朝改名为定鼎门)外,绵延七八里长,列为戏场。入夜时彩灯齐亮,如群星灿烂。百戏演出规模空前,场面宏大。演员们一个个衣锦饰绣,装扮华美,阵容超过3万人。终隋之世,洛阳大闹元宵成为帝国的盛会。
武则天以洛阳为神都,建立武周王朝。女皇下诏,每年元宵节放假七天,举行大型灯会。宰相苏味道赋诗曰:“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吏部员外郎郭利贞和诗曰:“九陌连灯影,千门度月华。”
汉唐以来,洛阳闹元宵习俗代代传承。在当代,洛阳闹元宵又有了新的内容,例如王城公园一年一度的迎春灯会规模越来越大,采用新科技手段制成的各种花灯,令人惊诧。洛阳春节、元宵节举行的焰火晚会异彩纷呈,广受好评。而民间歌舞活动丰富多彩,龙舞、狮舞等舞出黄河风,盘鼓、云鼓等鼓动新时代。
明月童心两相映
“袨服华妆著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是金代诗人元好问写元宵节的名句,他曾长期居住在宜阳。从诗中可以看出,元宵节也是儿童们的欢乐节。
光绪七年(公元1881年)《宜阳县志·节序》对元宵节记载道:“十五日夜,张灯悬彩,遍满街衢。儿童皆挑花灯作夜游,或妆扮故事,鼓铙喧阗。爆竹之声,通宵不止。或用米粉蒸作灯盏,染膏如烛。食则以米粉加豆芽煮粥,又或以糯米粉裹玫瑰冰糖食之,谓之元宵。至二十三日,家家食元宵节所遗之米粉、灯盏、豆粥。儿童歌曰:‘正月二十三,打茶熘灯盏。’”
这段文字,首先介绍了满街张灯结彩,儿童挑灯夜游、妆扮故事等。其中,儿童妆扮故事,就是“高装”“垛子”表演,属民间造型艺术,因抬的垛子高大、人物均化装表演而得名。其行当有生、旦、丑等,分6垛,可扮演八仙过海、哪吒闹海、天女散花等戏剧场面,加上铜鼓乐队,气势雄壮。扮演各种角色的,都是儿童。目前,这种表演艺术,在洛阳节庆活动中仍然担当着重要角色。
“用米粉蒸作灯盏,染膏如烛。”这里指的是面灯,又称面塑灯、面花灯,是河洛地区花灯的一种,也是一种元宵节面食。它用各类面粉蒸制而成,用食用油做燃料,用谷物秸秆缠上麻线做灯芯。元宵节晚上点燃,摆放在院内外各处。儿童们每人一只端着出去“闹元宵”,油尽而食。童谣曰:“面花灯,照眼睛,三年没灾又没病!”如今,洛阳面灯制作推陈出新,汝阳县非遗传承人任新凤制作的面灯,活灵活现,不同的小动物形神兼备,栩栩如生,深受儿童们的喜爱。
元宵节吃元宵,这是儿童喜欢吃的甜食。元宵,又称汤圆、圆子,一家人一起享用圆子,取其团圆的意义。如今,在我国,无论南北,正月十五都要吃元宵。天上明月,碗里元宵,象征着团圆幸福。
元宵节摆放在院内外各处的面灯,燃尽后由家长收存。到了正月二十三,把面灯切片熘炒,将节中剩余的米粉、豆粥做成一种元宵茶,儿童们很爱吃,于是编成了儿歌传唱。这个民俗一直传承至今。(郑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