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年到了，我们来聊聊兔子。说起来，兔子与人类相伴已久。古人对它的感情很复杂，有时视为猎物，有时视为宠物；有时当成美味下酒，有时又当神一样崇拜……古人眼中的兔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月中兔影的由来
进入兔年，可爱的兔子形象随处可见。若论兔中“极品”，当为神话中的月宫玉兔，也称月兔。
古人将地上的兔子“送”入月宫，凭的是丰富的想象力。战国时期，屈原在《楚辞·天问》中提了100多个问题，其中就有：“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夜光即月亮。在古人看来，月亮的圆缺犹如一次次死而复生，它的腹中还有顾菟，是一个神奇的现象。
何为顾菟？东汉人王逸为《楚辞》作注，认为顾菟是兔，“顾菟在腹”即月中有兔。古人赏月时，发现月亮上的阴影形似兔子，因而月影也被称为兔影。如初唐诗人卢照邻有《江中望月》诗，称“沉钩摇兔影，浮桂动丹芳”。
近代学者闻一多则认为，顾菟指的是蟾蜍。在汉代壁画及画像石上，月中的兔和蟾蜍常一起出现。不过，后来玉兔在月宫的风头渐渐盖过了蟾蜍，这不仅是因为它长得可爱，还与古人对它的认识有关。
古人对兔子的认识，主要存在两种“误解”：一是望月而孕，二是白兔长寿。
先说望月而孕。兔子雌雄难辨，正如北朝民歌《木兰辞》中所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古人一度认为世上只有雌兔，没有雄兔。他们见兔子总在夜间产仔，其产育周期又基本为一个月，与月亮圆缺的周期一致，便认为兔子是望月而孕。
张华是西晋著名学者，著有《博物志》一书，其中就称“兔望月而孕，自吐其子”。这样的兔子，与月亮的关系岂不密切？
至于白兔长寿，晋人葛洪在《抱朴子》中说，兔寿千岁，满五百岁者“其毛色白”。古人认为白兔是祥瑞，寓意长寿，也正因此，才让它负责在西王母身边捣长生不老药。
最初，玉兔捣药是为西王母“打工”，后来，它的主人换成了嫦娥，工作地点也固定在了月宫。这又是怎么回事？
嫦娥奔月的故事
一般认为，屈原在《楚辞·天问》中最早将兔子与月亮联系起来，而嫦娥奔月的故事，可能比这出现得更早。
古籍中对嫦娥的记载很多，在成书于战国初年的《归藏》中，就有嫦娥奔月的故事，称“昔嫦娥以西王母不死之药服之，遂奔月，为月精”。
在流传的故事中，嫦娥也称姮娥、常娥等，是射日英雄羿的妻子。羿从西王母那里求得了不死之药，交给嫦娥保管。他的徒弟逄(音同旁)蒙知道了，想偷走仙药，并加害嫦娥。嫦娥不愿让坏人得逞，便吞药升天，后来滞留月宫。
当然，这是为嫦娥“洗白”的一种说法，认为她吞药升天是无奈之举。在西汉时成书的《淮南子》中，则说羿从西王母处得到不死之药后，嫦娥“窃以奔月”。她是偷吃仙药才飞入月宫，成了月精的，而羿思妻心切，为此心痛不已。
东汉时，张衡在京师洛阳任太史令，造浑天仪，并著有《灵宪》一书。书中称太阳是阳精之宗，“积而成鸟，象乌”；月亮是阴精之宗，“积而成兽，象兔”。至于嫦娥奔月的故事，《灵宪》中提到一些细节，如她奔月前特意卜过一卦，结果为吉；顺利飞入月宫后，她化为一只蟾蜍。
蟾蜍俗称癞蛤蟆，即使长在月宫，形象也还是不招人喜欢。如果这是嫦娥偷吃仙药的代价，那她应该很后悔吧？唐代诗人李商隐就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月宫又称广寒宫，哪怕嫦娥没变蟾蜍，美丽依旧，也难挨这无边的孤寂。大概出于对她的同情，人们决定让玉兔也长驻月宫，给她做伴。从此，玉兔就成了嫦娥的侍者，有时也被她抱在怀里，当作宠物。
玉兔换了新主人，捣药的工作也没忘。唐代时，诗仙李白把酒问月，称：“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宋代时，大文豪欧阳修作《白兔诗》，也说“天冥冥，云蒙蒙，白兔捣药姮娥宫”。
玉兔和嫦娥，就这样被“绑定”在了月宫。
“兔走乌飞”说玉兔
玉兔洁白如玉，又一直生活在月宫中，时间久了，人们便以它来指代月亮，而以金乌指代太阳，并留下了“兔走乌飞”的成语。
“兔走乌飞”形容日月运行，光阴流逝。如唐代诗人韩琮在《春愁》中说：“金乌长飞玉兔走，青鬓长青古无有。”唐人韦庄在《秋日早行》一诗中也说：“行人自是心如火，兔走乌飞不觉长。”
玉兔成了月亮的代表，也受到了古人的崇拜，这种现象并非中国独有。事实上，在不少国家的神话中，都有关于兔子与月亮的故事，《大唐西域记》中就记载了一例。
唐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高僧玄奘西行归来，在洛阳宫仪鸾殿接受了唐太宗的召见。唐太宗想让他还俗辅政，玄奘不愿还俗，但愿为朝廷出力，便将西行见闻著成《大唐西域记》一书。其中提到他游历印度时，在鹿野苑看到一座三兽塔，相传这里曾生活着狐狸、兔子和猴子三只动物。
一天，天帝释(佛教神灵)变成老人来求食，狐狸和猴子都找到了东西帮助他，只有兔子苦寻半天，一无所获。兔子点起熊熊烈火，对天帝释说：“老人家，我没办法满足您的需求，现在就把自己做成食物，让您吃上一顿吧！”说完便转身跳进火中烧死了。
天帝释深受感动，变回了本来的样子，对狐狸和猴子说，他不愿让兔子的事迹泯灭，要“寄之月轮，传乎后世”，即将兔子安置到月亮上，让后世的人都传颂它的故事。
这是印度的兔子烧身神话，打上了很深的佛教烙印。在其他一些国家或民族，兔子与月亮的故事要简单得多，如为了遮掩月亮的光芒，将一只兔子扔到月亮上，或用兔子来为月亮擦脸等。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兔子雌雄难辨，月中玉兔究竟是雄还是雌？
按名著《西游记》里的描述，玉兔精显然是女的。在人们的印象中，长期与嫦娥做伴的玉兔，似乎也应该是位“美女”。然而，古人认为兔子“望月而孕”，那月宫中的玉兔倒应该是雄性才对。
史料记载，明清时期，北京等地过中秋节，会用泥团成兔形，扮成人状，供人祭拜，称“兔儿爷”，这似乎也为玉兔为雄性提供了佐证。但是，神话中的兔子究竟是雄是雌，又有谁会在乎呢？ (洛报融媒·洛阳网首席记者 张广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