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因年代久远，夏文化还带着神秘色彩，今天人们想看清它并不容易。
夏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因年代久远，夏文化还带着神秘色彩，今天人们想看清它并不容易。
比如，古语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夏人为何祀龙、如何征战，九鼎、牙璋究竟有什么作用？也许当你来到洛阳夏都二里头遗址，很多问题就有了答案。
青铜时代的征伐
自夏王朝开始，中华文明进入青铜时代。青铜时代的主旋律，离不开祭祀与战争，用《左传》中的说法，就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洛阳夏都二里头遗址出土的青铜器中，既有人们熟悉的鼎、爵等礼器，也有戈、钺、斧、镞(箭头)等兵器。这里出土的玉器同样与“祀与戎”关系密切，比如璋就是一种贵重礼器，其中的牙璋传播范围尤广，代表着夏王朝的影响力，后来象征兵权的虎符也是出自它。
作为礼器的璋，通常与圭并称。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半圭为璋。”可见二者本是“近亲”，长得有些相似。
《周礼》中记载，古人用玉作六器，称为礼玉，以祭祀天地四方。圭、璋均为六器之一，也是天子与诸侯之间的信物。根据用途不同，它们各有细分，如圭有镇圭、桓圭、信圭、躬圭等，璋有大璋、中璋、边璋、牙璋等。
镇圭本为天子所持，上刻“四镇之山”纹饰，意为安定四方，有时也称珍圭。牙璋上端有刃，下端有齿。《周礼》中称“珍圭以徵守，以恤凶荒；牙璋以起军旅，以治兵守”，东汉学者郑众认为，“牙璋，瑑(音同赚)以为牙，牙齿，兵象，故以牙璋发兵，若今时以铜虎符发兵”。
在夏商周三代所处的青铜时代，天子征伐四方，通常要调用诸侯的军队，而调兵的信物就是牙璋。南宋人陈傅良在《历代兵制》中记载，天子调兵时，会向诸侯说明“某国为不道，征之以某年月日，师至于某国”，并由“虎贲(音同奔)氏奉书，以牙璋发之”。同为南宋人的沈括在《梦溪笔谈》中称，牙璋为“判合之器也，当於合处为牙，如今之合契”，也就是说，牙璋的作用相当于后来的虎符。
虎符是天子或诸侯调兵遣将用的虎形兵符，一分为二，合符发兵，在战国时期已经出现。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有“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称当时赵国被秦军围困，魏国的信陵君设法窃取了魏王的虎符，才夺得兵权击退秦军，解了赵国之难。
竹使符与铜虎符
自战国时期开始，中华文明进入铁器时代，象征兵权的牙璋也渐被虎符取代。到汉代时，竹使符出现了，其作用相当于镇圭，是天子发号施令的一种信物。
关于竹使符，《说文解字》中说：“符，信也。汉制以竹，长六寸，分而相合。”汉代实行的是郡县制，据《汉书》记载，公元前178年，汉文帝刘恒“初与郡守为铜虎符、竹使符”。其中，铜虎符专门用来发兵，其余征调则用竹使符。
汉代用符完全代替了青铜时代的圭和璋，《唐六典》中记载其用法为：“各分半，右留京师，左以与之，皆符合为信。”也就是说，铜虎符和竹使符都分为左右两半，右半边留在朝廷，左半边交给将领或郡守，使用时以符相合，作为凭证，“符合”一词便由此而来。
当然，作为天子信物，无论铜虎符还是竹使符都干系重大，万一有人造假怎么办？
这应该是多虑了。
以虎符为例，不仅其形状、大小难以复制，上面还刻有铭文，这都是古人防伪意识的体现。即使有人造出了半边“高仿”虎符，想做到与另半边严丝合缝，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朝廷还有其他防伪手段。
正因为“符合”的难度极大，不易造假，所以古人也会用这个方法寻找亲人。如唐代孟棨在《本事诗》中称，南陈被隋灭亡后，乐昌公主与丈夫徐德言离散，流落到了越国公杨素府中。徐德言当初曾打破一面镜子，与乐昌公主各执一半，相约来日以此为凭证寻找对方，夫妻能够团圆。果然，最终二人得以破镜重圆。
既然虎符假造不成，有人便动起了偷虎符的念头，比如信陵君。“窃符救赵”之后，他多年不敢再回魏国，可见后果相当严重。
汉代以符代替圭、璋，后来历代多沿用这种做法，只是在材质及动物形象上有所变化。隋唐时期，虎符一度被鱼符、兔符、龟符等取代，这又是为什么？
银兔符与金龟婿
据《隋书》记载，公元589年，隋文帝“颁木鱼符于京师官五品以上”，后来又改为铜鱼符，只有五品以上的京官才能佩戴，以表明他们的身份。这一时期，竹使符与铜虎符“各司其职”，与铜鱼符同时存在。
公元618年，唐高祖李渊登基。李渊的祖父名叫李虎，为了避讳，铜虎符是不能用了，改成什么呢？他灵机一动，决定用银菟符(菟通兔，银菟符即银兔符)。唐人在《朝野佥载》中对此有过解释，称：“汉发兵用铜虎符。及唐初为银兔符，以兔子为符瑞故也。”
符瑞即吉兆。李渊认为兔子给自己带来过好运，因此称帝后停用竹使符和铜虎符，改颁银兔符于诸郡。银兔符只用了半年，他又将其改为铜鱼符。
也就是说，唐代开国后，短暂使用过银兔符，之后便换成了鱼符。《新唐书》中称当时无论是不是京官，五品以上皆佩鱼符、鱼袋，以“明贵贱，应召命”。
既然要区分贵贱，鱼符和鱼袋的材质便不能一样。朝廷规定亲王佩金鱼符，庶官佩铜鱼符，并题上他们的职位和姓名。至于装鱼符的鱼袋，也是“三品以上饰以金，五品以上饰以银”，一目了然。
公元690年，随着女皇武则天在洛阳登基，建立武周政权，鱼符也不受欢迎了。《旧唐书》中记载，这年九月，女皇改官员们“所佩鱼并作龟”，鱼符又被龟符取代。
武则天为什么要改鱼为龟？《朝野佥载》中的解释是因为她姓武，“玄武，龟也”，因此要用龟符，鱼袋也改成了龟袋。官员们按照品级高低，三品以上的龟袋用金饰，四品用银饰，五品用铜饰。不难看出，佩金龟的不是达官便是权贵，由此还诞生了一个名词——金龟婿，李商隐也留下“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的诗句。
当然，后来武则天还政李唐，龟符又换成了鱼符。北宋使用过牛符，南宋又重新启用虎符……“周发牙璋，汉驰竹使”的历史，早已成为过去。(洛报融媒首席记者 张广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