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多年前，《四库全书》在清高宗乾隆的主持下编修完成，其中收录的洛阳相关文献典籍有116种，字数约1500万。
230多年前，《四库全书》在清高宗乾隆的主持下编修完成，其中收录的洛阳相关文献典籍有116种，字数约1500万。
今天，为了“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洛阳学者对历代典籍重新整理，并举行了首届中国《文澄阁四库全书》洛阳论坛。《四库全书》与洛阳，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
雕版印刷与白居易的诗集
前段时间，趁休假，我去了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的德格印经院。
德格印经院始建于清雍正七年(公元1729年)，因保留了大量藏文典籍，被誉为“雪山下的宝库”。这里至今仍在使用雕版印刷技术印刷经文、画版等，堪称雕版印刷技术的活化石。
两人高低对坐，一人蘸墨涂书版，一人迅速放纸，顺手一刷、揭下，一页就印好了……在今天看来，雕版印刷似乎并不难，在古代却是一项伟大发明。如果没有雕版印刷，古籍的保存、传播难度会大大增加，清高宗乾隆要编成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丛书《四库全书》，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雕版印刷发明于何时？人们并无定论。明代学者胡应麟在《少室山房笔丛》中综合数家之言，得出了“雕本肇自隋时，行于唐世，扩于五代，精于宋人”的结论。其中，五代时冯道在洛阳主持刻印《九经》，更是开了官方大规模雕版印刷儒家典籍的先河。也因此，我市学者来学斋等认为，洛阳不仅是古代图书的编校中心，也是古代图书的印刷出版中心。
在雕版印刷出现之前，古人常用的是手抄典籍，官方也会刻立石经。如东汉是经学的极盛时代，汉灵帝熹平四年(公元175年)，蔡邕等人奉命在洛阳太学刻立石经，称为熹平石经，也称一体石经，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官定儒家经典刻石。曹魏时期重建太学，又刻立了正始石经，也称三体石经，供全国儒生观摩学习。
雕版印刷出现后，最初多用于刻印佛经、历书等，后来也用于印刷诗文。如唐穆宗长庆年间，洛阳人元稹为好友白居易的《白氏长庆集》作序，就说当时白诗流传甚广，有人抄写、印刷后售卖于市井，也有人直接拿去换茶换酒，可见白诗的受欢迎程度。
今天，人们所能见到最早的雕版印刷作品，是刻印于唐懿宗咸通九年(公元868年)的一部《金刚经》。清光绪末年，有人在甘肃敦煌千佛洞发现了它，经卷上题有“咸通九年四月十五日”字样，这也是世界上现存最早标明出版时间的印刷品。
五代冯道在洛阳刻《九经》
五代是乱世。自朱温灭唐到北宋建立，其间不过50余年，中原就先后出现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5个朝代，皇帝也走马灯似的换了十几位。
当时武夫当国，生杀予夺，很多人活着已属不易，冯道却是个例外。他是个读书人，一生历经五代，长期身居相位，还在洛阳主持刻印儒家典籍《九经》，为乱世保存了读书种子，可谓功莫大焉。
所谓《九经》，即指包括《易》《书》《周礼》等在内的9部儒家经典。冯道刻印《九经》的浩大工程，是在后唐明宗时启动的。
史书记载，后唐明宗李嗣源是个武夫，“目不知书”，但胜在生活节俭，心地宽厚。他在洛阳登基后，拜冯道为宰相，对其从谏如流，一心想把国家治理好。冯道为辅佐明宗，则要在朝堂上像对待小学生一样，将话说得简单、直白。为此，他没少受同僚讥讽。
一次退朝后，工部侍郎任赞看着冯道的背影，对别人说：“看着吧，冯道如果走得急了，准要从他身上掉下一本《兔园册》来。”《兔园册》是当时流行的学童启蒙课本，任赞以此讥笑冯道学识浅薄。不过，冯道也没生气，只是对任赞说：“《兔园册》由著名儒者编撰，内容丰富，并非浅薄之作。倒是现在的不少读书人，只会在科场上堆砌华丽词句，用以窃取功名，那才是真正的浅薄。”
任赞很惭愧，不敢再说三道四。不过，这也提醒冯道，该对儒家典籍进行一次大规模整理了。
长兴三年(公元932年)，在征得明宗同意后，冯道、李愚等人开始组织官方统一标准文本，以唐开成石经为基础，将原来刻在石上的《九经》用雕版印刷，“因是天下书籍遂广”。
这是中国历史上首次大规模印刷儒家典籍，前后历时22年，直到后周广顺三年(公元953年)才全部完成，因刻校工作完成于洛阳国子监，史称五代监本《九经》。
《九经》在洛阳刻成后，即在全国“雕印卖之”。来学斋认为，这在洛阳图书史上开辟了新纪元，对雕版印刷事业的发展和加速图书流通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千金难求的宋版书
五代时冯道在洛阳主持刻印《九经》，国子监的田敏、聂崇义等人都为之付出了巨大心血。随着刻印技术日益成熟，到宋代时，雕版印刷终于掀开了史上最辉煌的一页。
聂崇义是五代至北宋初年的大儒，洛阳人。据《宋史》记载，他自幼聪慧，“少举三礼”，对《周礼》《仪礼》《礼记》等儒家典籍很有研究。入仕后，他长期担任国子司业一职，即为最高学府国子监的学官，并留下了《三礼图集注》等著作，在《宋史》中位列儒林之冠。
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的饱学之士，生活中却也曾成为别人调侃的对象，并留下一段文坛佳话。拿他开玩笑的人是谁？他的洛阳同乡郭忠恕。
郭忠恕是五代至北宋时期的著名画家，其“界画”历来被列为神品，人称“古今绝艺”。除此之外，他还精通书法及文字学等，曾奉命刊定历代字书，著有《佩觽(音同西)》《汗简》等对文字变迁进行考证。
一次，性格狂放的郭忠恕见了聂崇义，想用“聂”姓来嘲笑对方，就说：“近贵全为聩，攀龙即作聋。虽然三个耳，其奈不成聪。”聂崇义听了也不恼，回道：“我不能作诗，就奉还你一联吧：勿笑有三耳，全胜畜二心。”郭忠恕一听，知道他以名字来讥讽自己，不由大惭。后人以此评价二人，称“真儒者之戏云”。
宋代以文治国，雕版印刷十分兴盛，且书籍制作极为精良，千年后仍“纸白如玉，墨黑如漆”，令人叹为观止。同时，宋代文人学士对古籍的精心校勘，也使宋版书在学术界享有较高地位。明代时，宋版书已成为人们收藏的热点，明末藏书家毛晋曾开价称“一页宋版一两金”，可见其价值可观。
幸运的是，无论聂崇义的《三礼图集注》，还是郭忠恕的《佩觿》《汗简》等，都有宋版书流传下来，并被收录进《四库全书》。乾隆皇帝还在书上题了诗，称“尚忠尚质尚乎文，三代因之政以分”“小学从来大学本，今文应溯古文由”等。（洛报融媒·洛阳网记者首席记者 张广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