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伊始,舞蹈《唐宫夜宴》火了。
安史之乱后,人散曲未终
《霓裳羽衣曲》是唐玄宗的得意之作,他曾亲自教梨园弟子进行排演,在温泉宫初次召见杨玉环时,也是以此曲为导引。杨玉环当即翩翩起舞,宛若月中仙子,从此,《霓裳羽衣曲》就成了两人爱情故事的主线。
说起来,这算得上是一场惊世之恋。杨玉环本是唐玄宗的儿媳,音乐素养很高。她与唐玄宗志趣相投,后奉诏进宫,并被封为贵妃,备受宠爱,其堂兄杨国忠也成了宰相,一家人权倾朝野。
此时的唐玄宗已步入晚年,再也不是当年的开元天子。他耽于享乐,荒废朝政,最终导致了安史之乱的爆发。公元756年,安禄山和史思明以讨伐杨国忠为名,先攻陷东都洛阳,又向西攻陷潼关。唐玄宗仓皇西逃,杨国忠和杨贵妃都死于乱军之中。
安史之乱是大唐由盛至衰的转折点,《霓裳羽衣曲》则是它的见证者和替罪羊,如诗人杜牧就说:“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
唐玄宗去世后,“舞破中原”的《霓裳羽衣曲》一度沉寂,后人对它的想象多来自白居易的《长恨歌》一诗。在诗中,白居易不仅讲述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还浮想联翩,描写杨贵妃死后,唐玄宗在仙山找到她,“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事实上,白居易与杨贵妃没有交集。他和刘禹锡同龄,没机会看到杨贵妃跳舞的样子,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霓裳羽衣曲》的喜爱。
唐宪宗元和年间,白居易曾在宫中观看乐舞演出,称“千歌百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在写给好友元稹的唱和诗中,他对舞者的服饰、舞姿等都进行了细致描绘,如“案前舞者颜如玉,不著人家俗衣服”“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为后人研究这部乐舞提供了珍贵资料。
50岁那年,白居易调任杭州刺史。公务之余,他甚至亲自挑选歌伎,教她们演奏《霓裳羽衣曲》。可惜,等他离开杭州后,歌伎四散,他的心血也就白费了。后来到了苏州,他仍不死心,又让元稹寄来曲谱,打算再选歌伎来教。
元稹认为,《霓裳羽衣曲》的舞者应有倾城之色,白居易不以为然。他说:“若求国色始翻传,但恐人间废此舞。”也就是说,他不计较歌伎的美与丑,只要能传承这部乐舞就好。
开元太平曲,寂然传何处
白居易的努力毕竟有限,数年之后,他回到洛阳任河南尹,其间在嵩阳观听到有人夜奏《霓裳羽衣曲》,一时竟倍感凄凉。
在《嵩阳观夜奏霓裳》一诗中,他写道:“开元遗曲自凄凉,况近秋天调是商。爱者谁人唯白尹,奏时何处在嵩阳。”
当时,年轻的唐文宗欲重振大唐雄风,曾对此曲进行改编,并命300名舞者在宫中进行排演。然而,他很快便被宦官软禁,后来抑郁而终,《霓裳羽衣曲》也渐至失传。
北宋初年,南唐后主李煜大量搜求典籍,无意中得到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他凭借过人的音乐天赋,与周皇后及乐师曹生一起,将其进行了整理排演。大臣徐铉诗曰:“此是开元太平曲,莫教偏作别离声。”
不过,没过多久,南唐便为北宋所灭。灭国时曲谱被烧毁,这个版本的《霓裳羽衣曲》也没能流传下来。
到南宋时,又出了一位大音乐家姜夔,号白石道人,曾寓居长沙,并在乐工故书中发现了中序的一段乐谱。他为其填了新词,即《霓裳中序第一》,与乐谱一起保存了下来。
也多亏了姜夔保存的这段乐谱,今天,人们还能听到《霓裳羽衣曲》。不过,这已不是原曲,而是加入敦煌藏经洞的敦煌曲谱残卷等,组合再编而成的。
事实上,早在唐代时,人们对《霓裳羽衣曲》的认识就已模糊起来。
如《唐国史补》中记录了这样一则故事:一次,有人得到一幅奏乐图,因不清楚是什么主题,就拿来给王维看。王维说:“这是《霓裳羽衣曲》的第三叠第一拍。”乐师按曲演奏,果然不错。
明代学者胡震亨将这则故事收入了《唐音癸签》,不过,他认为王维的判断不对。因为白居易说过,《霓裳羽衣曲》的散序即前六叠无拍,怎么可能出现“第三叠第一拍”这种说法?
同样,唐人王建说“听风听水作霓裳”,宋人欧阳修已不明其意。倒是女几山正对三乡驿,还昭示着《霓裳羽衣曲》曾经的来处。(记者 张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