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讲了伊滨区孝文大道的故事,今天咱说说近年新修的司马光路。
上周讲了伊滨区孝文大道的故事(《孝文大道命名的由来》),今天咱说说近年新修的司马光路。
司马光路也位于伊滨区,东西走向,东头顶着孝文大道,西头顶着伊滨路,离正在施工的洛阳市奥林匹克中心很近。
这条路跟北宋大人物司马光有关,它从司马光的私家园林独乐园遗址穿过,路以人名,百代流芳。
何妨独乐
独乐园遗址位于伊滨区诸葛镇司马社区。这里以前叫司马街村,全村没有一户人家姓司马,之所以冠名“司马”,是为了纪念司马光。
司马光是北宋著名史学家、文学家、政治家,“司马光砸缸”的男主角。
公元1071年,司马光主动“退居二线”,来到了北宋西京洛阳。
史载,司马光生活简朴,不爱奢华。初到洛阳时,他的住处很简陋,夏天炎热,全家人都躲到地下室里避暑。
北宋时期,许多达官贵人在洛阳盖别墅、造私家园林,洛阳的大小园林有一千多个。安乐先生邵雍说“天下名园重洛阳”,一点儿也不夸张。
大臣王拱辰家的高层别墅尤为气派,富丽堂皇,犹如天宫。与之相比,司马光家的地下室太低调了,洛阳人戏称此乃“王家钻天,司马入地”。
或许是为了入乡随俗,公元1073年,司马光在洛阳城南买了二十亩地,建了一座质朴的园林宅院,取名独乐园。
他在《独乐园记》中写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种快乐,是王公贵族的快乐,像他这种“贫贱”之人到不了那个境界。
孔子的高徒颜回住在穷街陋巷,吃着粗茶淡饭,远离世俗,精神富足,“一箪食,一瓢饮”,仍然觉得快乐,这种独善其身的圣贤之乐,才是他的追求。
名人效应
明代画家仇英根据司马光的自述,画了一幅《独乐园图》,园内的读书堂、弄水轩、钓鱼庵、种竹斋、采药圃、浇花亭、见山台错落有致,相映成趣。
司马光不爱交际应酬,平时常在独乐园里宅着。用他的话说,“独乐园中客,朝朝常闭门。端居无一事,今日又黄昏”,闭门谢客,读书、写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平静。
倦了,他就钓钓鱼、采采药、浇浇花,或是登台远望。明月当空,清风自来,“不知天壤之间,复有何乐可以代此也”,心满意足,快乐至极!
有人说,君子要与别人分享乐事,你这样独自偷着乐不好。司马光不以为然,说,我这种愚人,怎么比得上君子?我感兴趣的东西比较粗鄙,大都是世人嫌弃的,就算我推荐给别人,人家也未必接受,何必勉强呢?当然了,如果有人对此感兴趣,我是非常乐意分享的,决不独占。
说到做到。来年,他打开园门,欢迎来宾。结果,很多人进园参观、游玩,光是游人打赏给园丁的茶汤钱就有十千钱。
《洛阳名园记》的作者李格非认为,这些游人都是冲着司马光的名气来的——虽然独乐园没有洛阳的其他园林精巧、华丽,但是人们欣赏仰慕司马光,便也喜欢来他的园子游玩。
君子之争
古时的文人,学而优则仕,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司马光是北宋高官,吃朝廷俸禄,虽为官清廉,但也算不得穷——穷人哪买得起二十亩地?
他的“独乐”,更像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自我安慰,一种以退为进的人生选择。
他是从政治斗争中主动撤退,“逃”到洛阳来的。
北宋王朝外有强敌环伺,内有社会矛盾,贫富悬殊,危机重重。宋神宗为了解决内忧外患,决定走富国强兵之路,支持王安石变法改革。
司马光很有才干,但比较保守,他认为祖宗之法不能随意改变,否则会误国扰民、加剧矛盾,和王安石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
宋神宗让他当副宰相,辅佐王安石变法,他不干,反而主动辞职,请求调离京城开封,到洛阳任职。
他和王安石没有私人恩怨,本来交情挺好,此番为了要不要变法,闹得差点儿绝交。王安石执拗,他更执拗,用咱洛阳话说,这俩人都是“犟筋”。
如果留在开封,势必要继续争斗,然而司马光明白,他和王安石“趣向虽殊,大归则同”,君子之争,点到为止,为了大局的稳定,也为了个人的尊严,他选择了主动退出。
从公元1071年到公元1085年,司马光在洛阳生活了十五年。独乐园里发生了什么故事?他甘心“独乐”养老吗?
司马光路毗邻伊滨区司马社区,司马社区人人都知道司马光。
这条路,这个社区,皆因司马光而得名。千年前闻名洛城的独乐园,如今虽只剩断壁残垣,但名号依然响亮。
北宋大人物司马光,曾在独乐园生活过十几年。
宋神宗支持王安石变法革新,年逾五十的司马光反对变法,主动退居二线,到北宋西京洛阳养老,买了二十亩地,建了一个独乐园。
说是养老,他可没闲着。在洛十五年,他埋头苦干,带领学术班子编纂了一部彪炳史册的鸿篇巨制——《资治通鉴》。
功成名就
司马光很有学问。宋英宗在位时,他曾为皇帝讲读经史,并着手编纂历代君臣事迹,打算出一套史书。宋英宗很支持,专门设立书局,让司马光编修史书。
宋神宗继位后,将这套尚未面世的史书定名为《资治通鉴》,鼓励司马光继续努力。
司马光定居洛阳后,书局也搬到了洛阳。他宅在独乐园的读书堂里,把家国放在心里,绝口不提政事,一心一意做学问,带领助手编纂《资治通鉴》。
历时十九年,这部三百多万字的史学巨著终于面世。
助手范祖禹将《资治通鉴》书稿从洛阳送到开封,呈给宋神宗过目,随之呈上的,还有司马光的“工作总结”即《进资治通鉴表》。为了编纂此书,司马光呕心沥血,身心憔悴,眼花了,牙齿也快掉光了。尽管如此,他也无怨无悔。
脚踏实地
修史贵在真实,不能弄虚作假、粉饰历史。司马光为人诚实,做事踏实,这活儿很适合他干。
司马光在洛阳安顿下来后,曾到安乐窝(今洛阳桥南邵雍故居)拜访著名学者邵雍。邵雍认为他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与之一见如故,结为挚友。
邵雍的眼光很准。史载,司马光生活简朴,为官清廉,把钱财看得很轻,把德行看得很重,低调谦虚,斯文有礼。
他让管家去卖马。此马毛色纯正,性情温顺,看起来很健壮,不愁卖不上好价钱。他却特意叮嘱管家,卖马时要坦诚告诉买主,这匹马有肺病。管家觉得他傻,他说,做人得讲诚信,咱不能为挣点小钱坏了名声。
北宋高官显贵大都纳妾,司马光守着妻子一人,坚决不纳妾。他和妻子没儿子,他宁肯收养哥哥的儿子当养子,也不肯再娶个小老婆生儿子。因为他把婚姻当契约,不愿让妻子委屈、失落。
朋友同情他年老体弱,打算花五十万钱买一个婢女,送给他使唤。他婉言拒绝:“我这辈子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衣裳,哪敢使唤五十万钱买来的婢女?”
由于家无余财,妻子去世后,司马光典当了薄田,才付得起丧葬费。
不过,质朴不等于古板。司马光祖籍山西,他小时候,父亲被调到洛阳工作,他曾随父亲来洛阳生活过一段时间。有一天,他和小伙伴一起玩耍,有个孩子不小心掉进了大水缸,众人惊慌失措。危急时刻,司马光抱起石头砸破水缸,水倾泻而出,小伙伴得救了。有道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由此可见司马光思维敏锐,做事果敢、灵活。
他和王安石政见不同,便主动辞官,退居洛阳,可见其进退有度,有政治智慧。
洛城春风
司马光喜欢洛阳,喜欢洛阳人。他说:“铜驼陌上桃花红,洛阳无处无春风。”他说:“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他和文彦博、富弼等好友组建了“洛阳耆英会”,常常聚在一起饮酒赋诗、切磋学问。
北宋改革,老哥哥邵雍的安乐窝差点儿被没收充公。司马光带头捐款,买下安乐窝,让邵雍安心居住。
他常和洛城的朋友们结伴骑马出游。万安山白龙潭附近的石壁上,有司马光摩崖题记,上刻某年某日,司马光和朋友到此一游。
洛阳人也喜欢司马光。大家把司马光当道德标杆,尊称他为“司马相公”,认为他才是“真宰相”,尊敬他,爱戴他。
公元1085年,司马光等来了施展政治抱负的机会,被召回京城开封当宰相。独乐园附近的乡亲们依依不舍,夹道送行。
独乐园遗址有千年古刹洪恩寺,内有司马光塑像及历代石碑,常有人前往凭吊司马光。
岁月无情人有情,洛阳记住了值得记忆的人。
(记者 张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