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下，洛阳博物馆迎来了络绎不绝的参观者。在石刻艺术展厅，有一方近似正方形的墓志，静静矗立，在诸多陈列的墓志中，并不太显眼。走近细看，方知是北魏清河王元怿(yì)墓志。
冬日暖阳下，洛阳博物馆迎来了络绎不绝的参观者。在石刻艺术展厅，有一方近似正方形的墓志，静静矗立，在诸多陈列的墓志中，并不太显眼。走近细看，方知是北魏清河王元怿(yì)墓志。
元怿墓志20世纪40年代在邙山出土。元怿身世显赫，是北魏晚期政治舞台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其墓志史学价值较高，字体为楷体，镌刻精美，虚和高穆，开隋唐书法之先河，为研究北魏至隋唐书风的演变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墓志背后故事多
元怿，字宣仁，北魏孝文帝元宏第四子，宣武帝元恪异母弟。神龟三年(公元520年)，为政敌所害，年三十四岁。孝昌元年(公元525年)沉冤昭雪后改葬洛阳邙山。
元怿墓志20世纪40年代在邙山出土，在其墓志出土前，当地人并不知道这个俗称“青菜冢”的大土丘是元怿墓。此前，这个青菜冢，一直被人当成三国名人司马懿坟凭吊。那么，为何青菜冢被认成了司马懿坟呢？
原来，清代乾隆年间，龚松林任洛阳知县，这个知县对司马懿崇拜之极。史书上说司马懿葬在洛阳，为了在洛阳寻找司马懿的坟墓，他闲暇时东找西找，忙活了好久，最终认为——老城以北、瀍河西岸的青菜冢就是司马懿墓。之后，龚松林屡屡到这里祭拜、凭吊。
经这位知县大人的高调宣传，各地的文人、学者，百姓、游客纷至沓来，在这个土冢前凭吊怀古，抒发情怀。
后来，这座被人凭吊了200多年的“司马懿坟”，引来了盗墓贼。几个盗墓贼本想从这个大墓中发一笔横财，谁知竟有了意外发现，使一方墓志重见天日。专业人士一看，这竟是北魏清河王元怿墓志。
1965年，考古人员进入墓室进行相关考证，从墓体形制、壁画等方面推断，此墓确是北魏墓，司马懿坟之说纯属误传。
才貌出众招人恨
北魏孝文帝雄才大略、大名鼎鼎，元怿是其第四子，被封为清河王。据文献记载，元怿不仅熟读经史，文采出众，而且头脑敏捷，善于决断，有很高的威望。
元怿不仅有才，颜值还很高，风度翩翩、儒雅俊朗。《魏书》中说其“幼而敏惠，美姿貌，高祖爱之”。墓志中说他：“生而雅有奇表，文皇特所钟爱。幼而聪悟，慧性自然。”史书与墓志记载高度吻合。
可惜的是，这样一位风雅王爷却被人陷害，不得善终。
宣武帝驾崩后，刚满5岁的孝明帝继位。由于皇帝年幼，朝政大权由其母胡太后执掌。作为朝中重臣和宗室大臣，元怿倾力辅政，对贪官污吏毫不留情，因此得罪了一批人，其中就有胡太后的妹夫元乂(yì)和深受胡太后宠信的宦官刘腾。更要命的是，年轻寡居的胡太后看上了才貌双全的小叔子元怿，但遭到元怿严词拒绝。胡太后丢了面子，怀恨在心，元乂、刘腾瞅准时机，多次设计陷害元怿。
公元520年，元乂、刘腾收买宫中负责皇帝饮食的宦官，让其指认元怿命其在食物中下毒，企图毒死孝明帝。明帝当时只有11岁，听信了谗言，下诏杀了元怿。
墓志中说，“春秋三十有四，七月癸酉朔三日乙亥害王於位”，元怿被害时，年仅34岁，消息传出后，“四海能言，莫不悲恸。咸以哲人云亡，邦国殄悴”，天下为之震惊。
“加以殊礼”葬北邙
墓志中说：“王仪容美丽，端严若神，风流之盛，独绝当时。温恭淑慎，动合规矩。言为世则，行成师表。”由于元怿为人正直，威望较高，公元525年，孝明帝和胡太后为元怿平反昭雪，并将其厚葬于“瀍西邙阜之阳”，也就是今天的洛阳老城北部、瀍河西岸。
北魏时期，尤其是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在墓志形制上，有严格的等级要求。如三品及三品以下官吏的墓志为二尺左右，约合五十五厘米。二品以上官员的墓志为二尺四，约合六十六厘米。而特别重要的官员，如丞相、太师、太尉等，其墓志为三尺，约合八十厘米以上。元怿墓志形制规格较高，高95.5厘米，宽99厘米，这在同等级别的官吏墓志中形制最大，故墓志记载“加以殊礼，銮辂九旒，虎贲班剑百人，前后部羽葆鼓吹，辒辌车一，依彭城武宣王故事”，“皇舆临送，哀恸圣衷”，可见当时朝廷对元怿的重视。
书法精妍价值高
从书法艺术角度看，该墓志书法艺术价值较高。
众所周知，北朝书法大多延续魏晋古拙书风，其书法多以方笔为主，整体风格偏于雄浑古穆，而元怿墓志书法表现出精妍之美。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说：“凡魏碑，随取一家，皆足成体，尽合诸家，则为具美。南碑之绵丽，齐碑之逋绡，隋碑之洞达，皆涵盖停蓄，蕴于其中。”元怿墓志书法，既有南派书法中飞动妍丽之逸致，又具北派书法雄强丰美的魄力，足可与北魏时期的各种名碑相媲美，实为中国古代书法宝库中的珍品。
除此之外，此墓志书法少有六朝时期的俭陋习气，而是虚和高穆，风度峻整，点画遒劲，有古质奇趣，从结体和用笔上看独标峻异，开新体异态之端倪。
有研究者发现，虽然元怿墓志比褚遂良雁塔圣教序碑早一百多年，但二者无论在用笔、结体还是点画的形态上，都极为相似。所以说，元怿墓志，开隋唐书法之先河，为研究北魏至隋唐书风演变，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元怿墓志刊刻精当谨严，从侧面也能推断出，如此重要的一位权臣的墓志，书写与镌刻者应为当时的名家。镌刻者运刀如笔，刀锋随意转换，较为真实地还原了书丹于石的本来面貌。(记者 刘永娟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