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末年，为避战乱，很多士族、百姓离开京师洛阳，踏上了漫漫南迁之路。对这些客家先民来说，有一条出城的路尤为重要，那就是汉魏洛阳城南的大谷关。
水泉石窟
西晋末年，为避战乱，很多士族、百姓离开京师洛阳，踏上了漫漫南迁之路。对这些客家先民来说，有一条出城的路尤为重要，那就是汉魏洛阳城南的大谷关。
大谷关为“洛阳八关”之一，地处今伊滨区寇店镇水泉村。历史上，它曾见证了无数人的悲欢。
壹
大谷关的汉代“军司马印”
今年9月，第二届根在河洛客家文化论坛在洛阳举办，客家之源纪念馆在伊滨区寇店镇水泉村奠基。
水泉村位于万安山东麓，有20多个自然村，分布在南北长十几里的山谷里。这里地势险要，人称大谷(也名太谷)，自古为南出洛阳城的交通要道。东汉时，张衡曾在《二京赋》中描述洛阳形势，称“盟津达其后，大谷通其前”，晋人也在《洛阳记》中记载：“大谷，洛城南五十里，旧名通谷。”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洛阳城中的汉灵帝慌了手脚。公元184年，他任命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设八关拱卫京师，抵御黄巾军的进攻。何进在洛阳周围设了函谷、伊阙、广成等八大关隘，并置八关都尉，大谷关是其中之一。
公元189年，汉灵帝驾崩，汉少帝刘辩继位，由大将军何进主持朝政。在名士袁绍的鼓动下，何进欲除尽宦官，结果风声走漏，自己先被宦官杀死。袁绍为其复仇，诛杀宦官近两千人，董卓趁机入主洛阳，坐收渔翁之利。董卓自任相国，废汉少帝，改立时年9岁的陈留王刘协为帝，即汉献帝。
不久，各州郡纷纷起兵，讨伐董卓。其中，长沙太守孙坚勇猛善战，一度攻入洛阳，还意外得到了传国玉玺。后来，几经辗转，传国玉玺又回到了汉献帝的手里。
孙坚讨伐董卓，就是经大谷关进入洛阳的。
据《三国志》《后汉书》等记载，汉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二月，长沙太守孙坚率兵杀奔洛阳。董卓见势不妙，派人向孙坚求和，“坚拒绝不受，进军大谷，距洛九十里”。董卓无奈，在城南的东汉诸陵间迎战孙坚，结果落败。他败走渑池，孙坚则进入洛阳。
今天，在水泉村的“大谷关遗址”标志碑附近，人们种地时还能发现一些汉瓦残片。72岁的村民师广耀告诉我：“汉瓦纹路粗，不难辨认。”
除了汉瓦、汉砖等，这里还出土了一枚汉代“军司马印”，是1985年一个村民在自家地里偶然发现的。他将这枚铜质印章交给了当时的村支部书记郭清俭，郭清俭又将其上交相关部门。经鉴定，这是汉代“军司马印”。
军司马是大将军的属官，东汉的班超、班勇父子都曾担任过此职。从各地出土情况看，汉代“军司马印”并不鲜见。
贰
曹魏王朝与大谷关
公元220年，曹丕代汉，建立曹魏政权，依旧定都洛阳。
万安山下的大谷关，依然扼守着洛阳城的南大门。公元222年，31岁的曹植来京师觐见哥哥曹丕，返回时就从这里经过。
曹丕和曹植虽是一母同胞，关系却很一般。他们争夺过世子之位，曹植还和嫂嫂甄氏传过绯闻。大概正因为如此，生了太子曹叡的甄氏不仅没被封后，还被曹丕残忍赐死。
曹植来到洛阳后，得知甄氏死讯，不由得悲痛万分。曹丕见状，将甄氏的遗物——玉镂金带枕送给曹植，就让他回山东封地了。
精神恍惚的曹植离洛东归，“经通谷，陵景山”，傍晚时分来到洛河边。他在河边停留歇息时，仿佛看到甄氏化身洛神，凌波御风而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遂作《感甄赋》寄托感情。
“太谷何寥廓，山树郁苍苍。”公元223年，曹植又一次来洛阳觐见曹丕，东归时依然经过大谷关。他在这首著名的《赠白马王彪》诗中，写到自己清晨从洛阳出发，穿过城南树木繁茂的大谷。因遇大雨，大谷中泥泞难行，他只好“改辙登高冈”，傍晚时分才抵达首阳山。
三年后，曹丕驾崩，曹叡继位。他对曹植心怀芥蒂，不仅将《感甄赋》改为《洛神赋》，掩饰曹植与母亲的恋情，还始终冷落曹植，使其41岁就郁郁而终。
在位期间，曹叡大造宫室，还在城南建圜丘祭天。据《三国志》记载，公元237年秋冬时节，魏明帝“营洛阳南委粟山为圜丘”。《资治通鉴》中也称，“魏主如委粟山，定圜丘”。
次年冬天，36岁的曹叡在洛阳病逝，葬于万安山下的高平陵。从位置上看，圜丘与汉魏洛阳城的太极殿、阊阖门、铜驼街在同一中轴线上，而高平陵与圜丘相距不远。
曹魏正始十年(公元249年)正月，曹爽陪曹芳出城，经大谷到万安山去祭高平陵。司马懿乘机关闭城门，发动兵变，史称“高平陵之变”。曹爽六神无主，在大谷进退不得，最终被杀并夷三族。
后来，司马氏夺取了曹魏江山，在洛阳建起一个属于自己的王朝，就是西晋。
叁
水泉石窟与大谷梨
唐代诗人张籍有一首诗《永嘉行》，描述西晋末年的永嘉之乱：“黄头鲜卑入洛阳，胡儿执戟升明堂。晋家天子作降虏，公卿奔走如牛羊……北人避胡多在南，南人至今能晋语。”
这次中原汉人的大规模南迁，涉及人口将近百万。他们大多侨居在长江中下游，也有少部分人抵达闽、粤，成为客家的第一批先民。《闽书》中记载，永嘉之乱后，“衣冠入闽者八族，所谓林、黄、陈、郑、廖(一说詹)、丘、何、胡是也”。
唐玄宗天宝年间，安史之乱爆发，中原汉人被迫再一次大规模南迁。李白曾在《永王东巡歌》中写道：“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
宋元时期，大规模的南迁又一次次出现。对客家先民来说，西晋洛阳城是他们的始迁地，城南的大谷关也是他们南迁记忆的一部分。
西晋灭亡后的100多年，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拉开了民族融合的大幕。由于北魏皇室崇佛，开窟造像之风极为盛行。北魏孝明帝时，比丘昙覆欲“归山自静”，遂于“京南大谷之左面私力崇营”，在距大谷关不远处开凿了水泉石窟。
水泉石窟规模不大，窟门朝向万安山主峰，窟内造像极富特色。师广耀在这里做了40多年的“守窟人”，介绍起大小佛龛及造像来如数家珍。如今，水泉石窟已成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人。
其实，除了水泉石窟，大谷还有一张非常闪亮的名片，就是大谷梨。
今天，知道大谷梨的人可能不多，但从东汉直到唐代，它都极有名气。比如西晋潘岳在《闲居赋》中说：“张公大谷之梨，梁侯乌椑之柿。”其注云：“张公居大谷，有夏梨，海内唯此一树。”
因为潘岳曾咏大谷梨，后来，“张公大谷之梨”又被称为“潘家大谷梨”。唐代崔兴宗在《和王维敕赐百官樱桃》中说：“未胜晏子江南橘，莫比潘家大谷梨。”（洛阳晚报首席记者 张广英 通讯员 贾殿强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