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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驴缓跨至洛京——汉唐驴文化浅谈

您当前的位置 : 洛阳网 > 新闻中心 > 洛阳 > 经典洛阳 > 河洛广记  来源: 洛阳网-洛阳日报 2019.06.14 08:55

  唐三彩驿驴(资料图片)

  中原地区本无驴,驴是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从北方草原和西域“走”来的。驴进入中原后,人们开始大规模饲养,使之成为交通和运输的重要工具。“天津桥上醉骑驴,一锦囊诗一束书。”天津桥上的骑驴吟咏,成为后人追慕的一种风雅。

  匈奴奇畜入中原

  “驴”字,最早见于西汉初年陆贾《新语·道基》:“夫驴、骡、骆驼、犀、象、玳瑁、琥珀、珊瑚、翠羽、珠玉,山生水藏,择地而居。”把驴与各种外来物品相提并论,说明驴是外来牲畜。

  驴是北方草原民族的普通家畜,但在中原地区少见。西汉桓宽《盐铁论·崇礼》云:“骡、驴、馲、驼,北狄之常畜也。中国所鲜,外国贱之。”《史记·匈奴列传》称,匈奴“其畜之所多则马、牛、羊,其奇畜则橐驼(骆驼)、驴、骡”。《汉书》记载,康居、鄯善、乌桓等西域各国都盛产驴。

  汉武帝时期,驴开始逐步进入中原各地,逐渐成为大城市中的交通工具。王莽篡汉,建立新莽政权,当时年少的刘秀在长安太学读书。《东观汉记》记载,在太学期间,刘秀与同学韩子合钱买驴,从事驴子出租业,以解决读书费用问题。

  刘秀建立的东汉,是一个空前强盛的大帝国,东汉在剿灭匈奴、戡定西域的过程中,其战利品都少不了大量的驴。在中原地区的地主庄园中,驴的饲养已很普遍。皇室也养驴,汉灵帝特别喜欢驴。南朝萧绎的《金楼子》说,汉灵帝养驴数百头,他喜欢骑着驴,不循轨道,不避车辆、行人,飞驰在洛阳城中。有时,他用四驴驾车,进入洛阳市场中。

  当时的洛阳,交通非常繁忙,《后汉书·皇后纪》称“车如流水,马如游龙”,班固《东都赋》说“千乘雷起,万骑纷纭”。为了管理都城交通,在东汉初年政府就成立了相关机构,制定了严格的管理制度,比如车马要循轨而行等。汉灵帝的所作所为,严重影响了城市交通。

  鞭策驿驴行千里

  西晋以后,随着匈奴、鲜卑等游牧民族进入中原并建立政权,驴的饲养和使用达到高峰。1965年,洛阳北魏元邵墓出土了一件陶驴,背驮一个白色长袋,袋侧又各系一皮囊,一侧囊后挂垂一扁壶,另一侧囊后系挂一块肉。这件驮物陶驴,反映了驴在当时人们生活中的广泛使用。

  隋唐时期,驴进入邮驿系统。隋唐驿馆的任务包罗万象,既负责国家公文书信的传递,又兼管接送官员等各种事务,有时还管理贡品的运输。隋唐时期的驿馆,以洛阳都亭驿为中心,遍布全国。

  在驿馆中,有驿马和驿驴。《唐律疏议》对驿马、驿驴的使用有严格规定,比如“乘驿马赍(jī)私物”条规定:“诸乘驿马赍私物,谓非随身衣、仗者。一斤杖六十,十斤加一等,罪止徒一年。驿驴减二等。”驿馆的驿马、驿驴只能用于公务,不得违规携带私物,否则将重罚。

  同时,《唐律疏议》规定,不得随便宰杀马牛驴等。唐玄宗即位之初下的《禁屠杀马牛驴诏》说,过去朝廷曾下令不准宰杀马牛驴,但未能杜绝。今后,任何人对马牛驴“皆不得辄有杀害”,否则将依法严惩。

  驿道除供官府公务使用外,也是商贾贩运货物和民间来往的通道。驿道上有许多为旅客服务的民营店肆,配置有供客商租赁的驴,这些驴也被称为驿驴。《通典》卷七说,唐玄宗开元年间,“东至宋、汴,西至岐州,夹路列店肆待客,酒馔丰溢。每店皆有驴赁客乘,倏忽数十里,谓之驿驴”。《册府元龟》卷一五九载,开元二十九年(公元741年),“京兆府奏,两京之间,多有百姓僦(jiù)驴,俗谓之驿驴。往来甚速,有同驿骑”。

  从宋州(今河南商丘)、汴州(今河南开封),经洛阳、长安两京,到岐州(今陕西凤翔),是唐朝最重要的驿道,店肆多有驿驴,全国其他驿道也是如此。《新唐书·食货志一》说,开元年间,“道路列肆,具酒食以待行人,店有驿驴,行千里不持尺兵”。

  天津桥上骑驴客

  “天津桥上骑驴客,儒者知兵似晋公。”这是南宋诗人沈继祖赞美裴度的诗句。这个典故,出自晚唐康骈的《剧谈录》。

  《剧谈录》说,唐朝宰相、晋国公裴度未显贵的时候,客居洛阳。有一次,他骑着一头蹇驴,准备过洛河,刚走上天津桥,见有两位老人倚着桥柱子站着,嘴里说道:“淮西叛乱已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平定?”他们忽然看见了裴度,吃惊地走开了。裴度的仆人背着书囊走在后面,彼此距离稍远一点。仆人听到老人说:“刚才忧虑淮西叛乱没有平定,原来是等待这个人做将。”等回来以后,仆人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裴度。裴度说:“他们看我这潦倒的样子,特意戏弄我罢了。”次年春,裴度考中进士。后来,裴度出任宰相,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唐军平定了割据百年的淮西藩镇。裴度晚年回洛阳,任东都留守,还常常说起天津桥上那两位老人的事。

  在唐朝,马贵而驴贱。驿站中有驿田,用来种植苜蓿,解决马驴饲料问题。每匹驿马,可分得驿田四十亩,而每头驿驴只能分二十亩。这从一个方面说明,驴价只是普通马价的一半。唐朝还一度规定,商人和没有功名的人,不准骑马。因此,驴是当时最普遍的交通工具,驴比马要迟钝,被称为蹇驴。

  “天津桥上醉骑驴,一锦囊诗一束书。”这是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名句,他追忆的是天津桥曾经的盛世风景。天津桥,又称洛阳桥,是隋唐洛阳城的跨洛河大桥,是洛阳城的文化地标。大唐盛世,每一个来洛阳的诗人,必到天津桥,这里有清风明月,有兰舟白帆,还有美酒鲜花,可以对酒高歌,也可以曼声咏吟。他们有骑马来的,但更多的是骑驴来的。《乾鐉(quān)子》说,大历十年(公元775年),江东才子阎济美骑着一头蹇驴,来洛阳参加科举考试,在天津桥上,他写下了《天津桥望洛城残雪》:“新霁洛城端,千家积雪寒。未收清禁色,偏向上阳残。”这首诗,迅速传遍了天下,并成为传世名篇。

  对一个大唐文人来说,天津桥,就是一首浪漫的古琴曲;洛阳的街市,就是梦中的诗和远方。于是,“安得一招琴酒,与君共泛天津”“便欲骑驴洛阳市,不妨放棹越山阴”便成了才子们的一种理想,一段情怀。(郑贞富)

[ 责任编辑:史戎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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