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中国古代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被后世帝王封为“至圣先师”。那么，“至圣先师”的老师是谁呢？
西晋三轮铜鸠车，偃师出土，现藏洛阳博物馆
洛阳汉画艺术博物馆拓片《孔子见老子》
“孔子回车”处石碑
核心提示
孔子是中国古代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被后世帝王封为“至圣先师”。那么，“至圣先师”的老师是谁呢？
1 孔子的老老师
熟悉历史的洛阳人都会自豪地想到老子，会心一笑。是啊，瀍河区东关大街旁立着“孔子入周问礼乐至此”碑呢！
关于孔子见老子求教的事，文献和考古资料证实不止一次。第一次是孔子17岁时问礼于老子，即鲁昭公七年(公元前535年)，地点在鲁国的巷党。《礼记·曾子问》载有孔子的话：“昔者吾从老聃(dān老子名耳字聃)助葬于巷党。”《水经注·渭水注》说：“孔子年十七，问礼于老子。”
第二次是在鲁昭公二十四年(公元前518年)，地点在周都洛邑(今洛阳)。《史记·孔子世家》载：鲁国贵族南宫敬叔报请鲁君，想与孔子一起到周求问礼乐。鲁君就给他们一乘车、两匹马、一童仆，一起到洛邑拜谒老子。推算那时孔子三十三四岁。孔子回去后感慨地对弟子们说：“我知道鸟能飞，但常被人射下来；我知道鱼能游，但常被人钓出来；我知道猛兽会奔走，但依然常落入罗网陷阱。而只有一种东西就不是我们所能知晓的了，它能云里来、风里去，变幻莫测，无人能识其全貌。这就是龙。我想，老子大概就像龙一样吧！”孔子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第三次是孔子53岁时，即周敬王二十二年(公元前498年)，地点在沛。第四次在鹿邑，时间不详。1992年文物部门在鹿邑太清宫镇东北方向5公里的安溜镇发现了“问礼宫石刻”，记载着孔子到老子故里鹿邑求学的事。
洛阳东关大街问礼碑纪念的是孔子第二次拜谒老子问礼的事，是清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修缮文庙时，由河南府尹张汉书丹、洛阳县令郭朝鼎下令刻立。
2 孔子的小老师
老子年长孔子20岁左右，又是王城学界泰斗，孔子以老子为师是常理。开蒙读物《三字经》言“昔仲尼，师项橐(tuó)”，7岁的小项橐还成为孔子的老师呢！
传说孔子驾车路过兖州西关，项橐与小伙伴在路中间用土筑城嬉戏。孔子请小朋友让路，项橐拒绝说：“自古以来都是车让城，哪有城让车的道理。”孔子见小朋友聪慧，便下车用各种问题考问他，譬如“你知道何山无石？何水无鱼？何门无关？何车无轮？何牛无犊？何马无驹？何刀无环？何火无烟？何人无妇？何女无夫？何日不足？何日有余？何雄无雌？何树无枝？何城无使？何人无字？”项橐不紧不忙地回答：“土山无石，井水无鱼，空门无关，舆车(轿子)无轮，泥牛无犊，木马无驹，斫刀无环，萤火无烟，仙人无妇，玉女无夫，冬日不足，夏日有余，孤雄无雌，枯树无枝，空城无使，小儿无字。”这脑筋急转弯的水平让孔子瞠目结舌，孔子遂拜其为师。
我以前曾经到山西省晋城市泽州县晋庙铺镇访古，碗城一带也有传说：孔子周游列国，来晋国至此，有孩童以“只有车绕城，而无城让车”质难孔子。孔子心想，晋国连小孩儿都这么聪慧，大人该是怎样？何须施教！遂不再前行，就地南归。这就是孔子周游列国，唯独没有到晋国的原因。明朝万历年间，泽州知州冯瑗在古道旁立了“孔子回车之辙碑”以作纪念。
这些佳话，说明孔子正是虚怀若谷、向社会方方面面孜孜以求地学习，才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学识大家、求知楷模。
3 师生绘在一起的含义
洛阳汉画艺术博物馆拓片展中的《孔子见老子》，用典型概括的手法表现了孔子的求学场景。画面中，八个人物分成师长和求学者两个阵营。右边是项橐、老子和两个随从，左边是孔子和三个弟子。
八个人物，姿态随年龄、性格、身份不同而各异。最生动的是小项橐，推着独轮车，举手诘问孔子：“你见过城让车吗？”人小气不弱，个矮嗓门大，童趣横生。老子一手拄杖，一手前挥，躬身而谈。拄杖是长者的身份。早在周朝，对老人拄杖就有细致规定。《礼记·王制》说：五十岁可以在家拄杖，六十岁可以拄杖于乡，七十岁可以拄杖于国都，八十岁可以拄杖上朝，九十岁以后，天子若有事询问，应该上门请教，还要带上珍稀的礼品。老子那时五十多岁，还没有到弯腰驼背的年纪，欠身是表示对孔子一行的尊重。对面的孔子张着手臂，正在和项橐侃侃而谈。身后的三位弟子似在交谈，屈膝哈腰，毕恭毕敬。手里捧着简牍册卷，那是知识的标志。师长阵营里没有拿简牍的，看来是“成竹在胸”、满肚子学问。孔子师项橐、见老子不是一时一地之事，刻画在一起，是表示孔子虚心好学。
项橐的独轮车和老子的曲杖，都是代表年龄段的道具。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推的桶箍，推着跑起来快快慢慢乐不可支。这独轮车更应该是双轮车，因为从侧面看那一面的轮子被遮挡住了。
汉朝的少儿玩具，据晋人杜夷《幽求子》说：“年五岁有鸠车之乐，七岁有竹马之欢。”1989年，偃师南蔡庄砖厂晋墓出土一个三轮铜鸠车，车身为一昂首挺胸长尾鸠鸟，胸前有一牵行环鼻。腹中横穿铁棍为轴，轴两头各有车轮一只。这是汉代风习延续到晋朝的产物。铜鸠车已经入藏洛阳博物馆。双轮车没有鸠鸟，该是同类更简单的少儿玩物。
这块汉画像石收购于江苏徐州。在江苏、山东、河南出土有不少孔子见老子的画像石砖，基本图式都是如此，有些还在主要人物旁边加了榜题名字，有些孔子提着拜见老师的见面礼雁或鸡，老子拄着鸠杖。鸠杖在先秦时期是长者的象征，汉代更是以拥有皇帝所赐鸠杖为荣。传说鸠为不噎(yē)之鸟，刻鸠形于杖头，企望老者食时不噎。
在汉画研究中，一些学者提出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汉人为何选择将孔子拜见老子的情景，加入墓葬画像，原因令人困惑。这里孔子的身份是求学者，地位毕竟低些，难怪专家要挠头皮子。也有学者认为这是宗教的原因：老子已成为民俗信仰中的大神“老君”，包括孔子及其众弟子在内的所有死者必须前往拜见，求得老子的道书是得道成仙的关键一步。这暗示墓主人亦将师法孔子往拜老君而得道受书，升入仙界。
我赞赏专家们的分析，增长了知识，但更感觉，中国传统文化认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对博益多师、汲取众家之长是褒扬的。因此，我对两位思想家的会面是景仰的。制作画像石的是普通匠人，心里只有群星璀璨、巨星会晤，没有儒学弟子们的门户之见，不会去考虑儒道地位之争。普通的墓主人同样如此，不会像学者一样去细分门派之别。于是，民间的神话故事、历史传说、精彩场景都会凿于砖石上，显现在墓室中。现世是丰富的，来生也会如此多彩。普通百姓务实，民间寺庙“三教堂”，把儒释道的三位大神孔子、佛祖、老子同塑在一起，不分高下，同奉香火。其理相通！（寇兴耀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