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和杜甫，一个写过“春夜洛城”，一个写过“冬日洛城”。杜甫写的《冬日洛城北谒玄元皇帝庙》，牵出一个故事。
李白和杜甫，一个写过“春夜洛城”，一个写过“冬日洛城”。杜甫写的《冬日洛城北谒玄元皇帝庙》，牵出一个故事。
大唐东都洛阳，佛寺道观甚多，其中有座道观，乃是皇家道观，时名“玄元皇帝庙”，今名“上清宫”，位居邙山翠云峰。上清宫一直到北宋时，建筑规模都很大，拥有近千名道士。惜乎后世战火，每每损毁殿宇，1944年又遭日机狂轰滥炸，山门享殿全毁，殿宇连栋之貌，早已不可观复。
所幸者，杜甫来此拜谒，正是天宝八年(公元749年)冬，这个时间节点，是在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之前，所以玄元皇帝庙建制完整，建筑均未遭受破坏，这从其“山河扶绣户，日月近雕梁”诗句中，亦可看出一二。殿宇巍峨，雕梁画栋，正是皇家道观特征。
也是在这一年，玄宗追加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睿宗谥号为“大圣皇帝”(时称“五圣”)，下诏内供奉画师吴道子在玄元皇帝庙作壁画《五圣图》(全称《五圣千官图》)。
吴道子被后世称为“画圣”，乃大唐第一画师，其绘画造诣高妙，无人能及。他在长安、洛阳两地寺庙道观作壁画甚多，作品庄严，寓意深邃，每每临壁挥毫，市民观者如堵。
杜甫在《冬日洛城北谒玄元皇帝庙》中，介绍了吴道子的名望及作品风格：“画手看前辈，吴生远擅场。森罗移地轴，妙绝动宫墙。五圣联龙衮，千官列雁行。冕旒(liú)俱秀发，旌旆(pèi)尽飞扬。”
诗很长，我这里虽只选了几句，便可看出这幅壁画尺幅宏大，色彩明亮，人物众多，气势恢宏。其中五位皇帝身着龙衮，联袂而出，仪仗威严。千官随行，千乘万骑，旌旗飞扬，迤逦而来，纷沓而去，盛况空前。
吴道子在洛阳创作过多幅壁画，其中在景云寺画的《地狱变相》最有名。《唐朝名画录》记载：“京都屠沽渔罟之辈见之而惧罪改业者，往往有之。”京都长安、洛阳人俱看《地狱变相》，其中杀猪、捕鱼的纷纷改行，一时屠户大减，犯有前科的人，因为怕遭报应，也改过向善。
由于吴道子作壁画都是“现场直播”，所以这种风格也直接诞生了绘画史上的“洛阳三绝”。当时，洛阳天宫寺香火旺盛，信客如云。一天，吴道子、张旭、裴旻相聚天宫寺。这三人中，一个是画圣，绘画第一；一个是草圣，草书第一；一个是剑圣，剑术第一。
其中的裴旻，母亲故世了，他要在天宫寺为已故母亲作壁画，祈冥福，尽孝道，于是郑重邀请吴道子作壁画，并要求壁画中须有状写神鬼的形象，以为母求得神灵保佑。吴道子想了想说：“我已很久不作画了，如果将军真心让我作画，请为我缠绸结、做彩饰，并请舞剑一曲，或许因为将军剑舞的勇猛凌厉，能让我的画重新跟阴界相通。”
裴旻见状，立脱丧服，换上常服，骑在马上，奔跑如飞，古文说他“走马如飞，左旋右抽，犹如银蛇飞舞，勇猛凌厉”，观众敬畏，发出惊叹，突然间，“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旻引手执鞘承之，剑透室而入”。抛起数十丈的剑，竟能稳稳插入剑鞘，“透室而入”就是说剑锋扎透剑鞘底部，刚收寒光，又透杀机。剑法险绝如此，他却收剑自如，观者无不叹服。此为一绝，绝倒了观众。
吴道子看了，即被那猛利剑势所动，画兴陡添，挥毫涂壁，笔墨到处，飒然风起，顷刻之间，云涌风起，天地添色，鬼神皆临，很快一幅壁画绘成，阴阳互通，浑然天成，天地间竟有如此画师，手持一支细毫，出入万千画境。此为二绝，绝倒了观众。
那张旭看完两人表演，哪里还肯静默，只见他挥毫书写，笔走龙蛇，或泼墨如急雨，或轻抹若烟云，轻重缓急，笔法多变。很快，一幅龙飞凤舞的草书便展现在人们面前。此为三绝，又一次绝倒了观众……（孙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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