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香山北麓、伊水东岸的龙门驿,顺伊河东岸南行二十里,就到达彭婆镇。彭婆镇,是彭祖的故里,是伊阙古道上的重镇,古代这里设有彭婆馆。
彭婆馆 聂剑帆 画
告别香山北麓、伊水东岸的龙门驿,顺伊河东岸南行二十里,就到达彭婆镇。彭婆镇,是彭祖的故里,是伊阙古道上的重镇,古代这里设有彭婆馆。
彭婆墓前说彭婆
彭婆镇伊河之滨有彭婆墓。清乾隆《洛阳县志》载:“商彭婆墓在县南四十(里)处,相传商老彭母墓,彭婆镇得名以此。雍正五年庠生郭维圣树碑,郡守张汉题其上曰:‘母以子重,子以圣传。是母是子,有开必先。猗维籛(jiān)铿,仲尼称贤。信而好古,我心同然。他史所纪,寿八百年。雉羹享帝,食报而先。伊流之东,阙塞之南。母德渊源,视此遗阡。’”
这段文字是说,商代彭婆墓在洛阳县南四十里,彭婆墓是彭祖母亲的墓,彭婆镇因为有此墓而得名。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秀才郭维圣在墓前树了一块碑,河南知府张汉撰写了碑文。碑文记述了彭祖的事迹,赞美了彭祖和彭母的贤德。
彭祖,彭氏先祖,名为籛铿,其父名为陆终,其母名为女馈。籛铿是尧舜禹时代的人。《史记·五帝本纪》说:“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垂、益、彭祖,自尧时而皆举用。”籛铿被封于彭地,建彭祖国,因此他又被称为彭铿。
彭祖善于养生,也是历史记载的第一位名厨。屈原《天问》:“彭铿斟雉,帝何飨?”是说彭祖创造了雉羹,献给尧帝,为尧所赞美。雉羹就是以野鸡为食材烹制的汤羹。
民国李健人《洛阳古今谈》云:“彭婆镇在县南四十里,有彭祖之母墓,为彭祖国故址。旧属洛阳县,今为伊川县境。”他认为彭婆镇就是彭祖国故址。《列子》等文献记载,彭祖活了八百岁,实际上指彭祖国存在了八百年。《竹书纪年》载,彭祖国灭亡于商代后期。
上古的诸侯国,有些很小,可能就是一个或几个小村落,彭祖国就是这样的小国。在彭婆镇发现了多处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如东王庄仰韶文化遗址、南寨龙山文化遗址、槐庄仰韶文化遗址、甲坡龙山文化遗址等,证明这个地方是上古重要的邑落区。这从考古学上证明了这里很可能是彭祖国故址。
伊河岸边彭婆馆
彭婆馆,又称彭婆驿,是伊阙古道上的重要驿馆。驿馆是集邮传和供来往官员住宿、餐饮于一体的官办机构。彭婆馆始建年代不详,但在唐代至北宋时期,它是洛阳南郊最重要的驿馆。当时,伊阙道上遍植杨柳,从彭婆馆经龙门驿,到洛阳城,水陆交通便捷。官员从洛阳出发到南方任职,其同僚和朋友,一般是在彭婆馆为其饯行。
唐代诗人戴叔伦《彭婆馆逢韦判官使还》:“受辞分路远,会府见君稀。雨雪经年去,轩车此日归。暮春愁见别,久客顺相依。寂寞伊川上,杨花空自飞。”这是作者到南方去任职,在彭婆馆遇到了回京的韦判官而作的一首诗。正值暮春时节,杨花飘飘,好友相见,又马上分别,心中不免伤感。
五代后汉时,洛阳为西京,设西京留守司。乾祐元年(公元948年),后汉高祖刘知远驾崩于开封。次年,葬于阳翟(今禹州),神主要袝于洛阳的后汉太庙。后汉隐帝下诏,在洛阳的各级官员,都要到彭婆馆迎接神主。但是,有些官员称病不去,或者没出城。事后,西京留台侍御史赵砺,向后汉隐帝上《劾奏太子太保王延、太子洗马张季凝托故旷班状》,弹劾二人道:“昨高祖神主袝庙之时,留司班列至彭婆镇,奉迎其主。延只到五凤楼前,季凝称有疾不出。”后汉隐帝派人调查情况属实,令王延、张季凝等一批官员退休。
北宋仁宗天圣九年(公元1031年)春,欧阳修任西京留守推官,到达西京洛阳,入西京留守钱惟演幕府。当时,谢绛、尹洙、梅尧臣、杨愈、王复、苏舜钦等一批才子都在钱惟演幕府。钱惟演对这群青年才俊非常好,对他们的关怀无微不至。他们都曾到过彭婆馆。
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二月,欧阳修、梅尧臣、杨愈一起游览嵩山。回来时,过彭婆馆,到龙门驿时,下起了大雪。忽然,钱惟演的使者赶到了,带来了官厨和歌妓,并传钱惟演的话说:“府里没什么重要公务,你们不用急着回来,好好地在龙门赏雪吧!”
当年九月,欧阳修、谢绛、杨愈、尹洙、王复受命前往嵩山祭祀。回到洛阳后,谢绛给已调任河阳的梅尧臣写了一封《游嵩山寄梅殿丞书》,详细记录了这几天的行程。他们一行,九月十二日晨出洛阳建春门东行。次日,过轘辕关,入登封。九月十五日下山,取道颍阳,夜宿金店。九月十六日,到达吕氏店(今伊川吕店)住宿。九月十七日,宿彭婆馆。次日,顺伊河回洛阳。
欧阳修不止一次到彭婆,他写有《离彭婆值雨投临汝驿回寄张九屯田司录》一诗。他在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写给梅尧臣的一封信中提到“初六日有少吏事至彭婆”。
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九月,钱惟演被贬到汉东郡,任崇信军节度使。《邵氏闻见录》说:“钱相谪汉东,诸公送别至彭婆镇,钱相置酒作长短句,俾妓歌之,甚悲。钱相泣下,诸公皆泣下。”
军事重地彭婆镇
彭婆镇南通汝州,北邻伊阙,东通登封,西通宜阳,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战国时,周王室、韩、魏诸国与秦国的两次伊阙之战,主战场都在彭婆。
隋唐到北宋时期,由于伊阙成为洛阳城的南大门,彭婆镇的军事地位显得极为重要。安史之乱后,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唐德宗建中三年(公元782年),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发动叛乱。次年,攻陷汝州,又遣别将董待名等四出抄掠,取尉氏,围郑州,官军屡战屡败。《资治通鉴》说:“逻骑西至彭婆,东都士民震骇,窜匿山谷。留守郑叔则入保西苑。”
这时,太子太师颜真卿受诏乘驿车至东都洛阳,组织军民反击,官军兵出伊阙,攻至汝州城下。颜真卿孤身深入虎穴,见李希烈,劝其投降,为贼所害。后来,叛军内讧,李希烈被杀,叛乱平定。
伊阙道是一条重要的商道,盗贼经常出没,客商、官员被抢的事时有发生。《邵氏闻见录》说,以太子少保分司西京的丁谓,被贬到崖州时,从洛阳南行,因病在彭婆馆住了几天。一天夜里,来了一群盗贼,抢走他不少财物。
为了加强伊阙道和伊河治安,北宋设立了西京水南都巡检使。《宋史·常延信传》说,常延信任西京水南都巡检使时,“有盗掠彭婆镇及甲马营,延信驰以往,悉擒之”。这里的甲马营,指的是彭婆镇的军营,这伙盗贼竟然敢攻击军营,可见其势力极大。
北宋和明清时,彭婆一直设镇,这并非一般的集镇,而是仅低于县的行政区,主官由朝廷任命。正因为这样,彭婆镇在明代时就筑有城墙,城墙屡废屡建,在清代后期作了加固,可称得上是铜墙铁壁。
清代晚期,捻军横扫豫西,攻克了巩县、宜阳等很多县城,但是没有攻克彭婆。1930年,蒋、冯、阎国民党新军阀中原大战爆发。9月15日,冯玉祥的葛云龙师在水寨兵败后,残部退守彭婆。蒋介石十七路军中央纵队数千人,发动彭婆战役,血战至9月26日,仍未能攻克彭婆镇。9月27日晚,蒋军占领伊阙古道各重镇后,调来一个重型炮兵团,将彭婆镇夷为平地,才击败守军。(郑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