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东汉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初创至今,洛阳白马寺已走过1950年的风雨历程。它是佛教传入中国后的第一座官办寺院,内有很多古迹,人称“释源”“祖庭”。
清代断文碑(右前)
传说中的北宋断文碑
自东汉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初创至今,洛阳白马寺已走过1950年的风雨历程。它是佛教传入中国后的第一座官办寺院,内有很多古迹,人称“释源”“祖庭”。
清凉台、腾兰墓、齐云塔、焚经台、断文碑、夜半钟合称“白马寺六景”。这六大古迹,几乎涵盖了白马寺的前世今生。
苏易简与断文碑
白马寺的断文碑,人们一进山门就能看到。它矗立在山门内的西南方,只剩半截碑身,残高约1.7米,碑文难以辨识,相传为北宋翰林学士苏易简所撰。
它之所以得名断文碑,并非因为碑身断裂,而是因为碑文的排列格式:它的碑文没有自上而下通写,而是将碑横分成几段,用短行分成几排写出来,看上去像文字断开了一样。
断文碑为“白马寺六景”之一,清代如琇和尚为其题诗称:“笔锋磨灭失真踪,天妒奇文藓尽封。会有秋风生怒雨,森森鳞鬣(liè)起蛟龙。”可见当时碑文已不可读。既然如此,人们为何说它是苏易简所撰?这与一段往事有关。
北宋淳化年间,天下大旱,宋太宗派人到白马寺腾兰墓祈雨。公元992年,他下诏重修白马寺,并让翰林学士苏易简撰《重修西京白马寺记》,刻碑立于寺内以记之。
苏易简是一个才子,“善笔札,尤喜谈笑,旁通释典”。他颖悟好学,风度奇秀,22岁就高中状元,被宋太宗称为“君臣千载遇”,前途一片光明。就在重修白马寺的前一年,他被升为翰林学士承旨,不久又迁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
深受皇帝器重的苏易简有一个毛病,就是嗜酒,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宋太宗曾多次劝诫他,还亲自写下《劝酒》二章,让他当着他母亲的面来读,也没什么作用。公元997年年初,他在外放陈州时心情抑郁,终因饮酒过度而死,时年不足40岁。
苏易简善著文,也工书法,有《文房四谱》《续翰林志》及文集20卷传世。至于他留下的断文碑,元代学者纳新经过实地考察,在《河朔访古记》中记载:当时的白马寺“有三藏赞碑一通,撰文、书篆皆宋真宗御制也。又有翰林学士苏易简所撰碑一通”。
清乾隆年间,学者毕沅(yuán)在《中州金石记》中说:苏氏之碑,字迹磨灭甚为严重,并已断为两截。不过,碑文中尚能看到“驮经之地”“招提之始”等字样。
在此之前,清人黄叔璥(jǐng)在河南任职,撰有《中州金石考》一书。毕沅说,据《中州金石考》中记载,该碑仅存上半截,而他所见为下半截。今天,山门内那半截古碑被认为是“苏碑”,大概就是由此而来的。
也有人认为,苏易简撰文的《重修西京白马寺记》碑早已不存,今天人们所见的断文碑不是“苏碑”,而是另外一通古碑。
真真假假说“赵碑”
白马寺有很多古碑,就在山门内的东南方,其中一通高大的《洛京白马寺祖庭记》碑,相传书丹者为元代书法家赵孟公式(fǔ),人称“赵碑”。
“赵碑”与断文碑东西相望,互相呼应,在白马寺的历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
据《河朔访古记》中记载,北宋末年,白马寺遭到金兵的劫掠焚毁。140多年后,到了公元1270年,元世祖忽必烈下诏重修白马寺。当时的白马寺住持为龙川和尚,他曾参加过忽必烈主持的僧、道辩论,是一位深谙佛理、辩才出众的高僧,因此得以奉敕重修白马寺。
尽管有皇帝的支持和资助,这次重修仍用时20余年,耗尽了龙川和尚的毕生心力。重修后的白马寺焕然一新,“门庑殿堂,楼阁台观,郁然天人之居矣”。龙川和尚被敕封为首任“释源宗主”,元代四任白马寺住持均享受这一待遇。
公元1293年,龙川和尚圆寂。圆寂之前,他留下遗嘱,将自己平时所积黄金100两、白银15锭悉数拿出,充作“释源造像之资”。白马寺毗卢阁内有《龙川大和尚遗嘱记》刻石,对此事进行了详细记述。
龙川和尚之后,继任的“释源宗主”为仲华文才。公元1296年,他遵照龙川和尚的遗嘱,在白马寺塑像并命人彩绘,《洛京白马寺祖庭记》碑就是他撰文的。这是一位名重当时的学者,后来成为五台山佑国寺的开山住持。
《洛京白马寺祖庭记》碑立于公元1333年,高3.5米,碑文为楷书,字体潇洒工整,丰神秀骨,但未留下书丹者姓名。毕沅经过考证,认为“字甚工丽,验其笔迹,实赵孟公式书”。
赵孟公式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后人,元代时官至翰林学士承旨。他博学多才,诗、书、画俱佳,被认为是李白、苏东坡一流的人物。其书法尤以楷书、行书见长,人称“赵体”。
在后人看来,“赵碑”是不可多得的书法艺术珍品。不过,赵孟公式去世于公元1322年,而该碑刻立于公元1333年,时间上晚了11年,是真迹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如果说此碑出自一位长期习练“赵体”的书法家之手,并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似乎更容易说得过去。
清代又刻断文碑
除“赵碑”外,白马寺保留的书法珍品还有不少,如大雄殿外的宋代《摩腾入汉灵异记》刻石,记载了汉明帝修建齐云塔的经过。毕沅在《中州金石记》中对它评价很高,称其“字体绝类《圣教序》,北宋人书,犹有晋唐风格,良可爱也”。
在毗卢阁内,还有明代的王诤诗刻石。王诤是明嘉靖年间进士,素有“铁御史”之誉。公元1561年,他从山东道御史任上调任河东巡盐御史,在“奉使河东夏五过白马寺”时赋诗一首:“宝刹高标倚太清,使车停午驻飞旌。菩提树老风声远,卓锡云深鹤翅轻。喜见翻经僧入定,犹闻绕塔马悲鸣。匆匆到此匆匆去,檐葡何能顷刻生。”
王诤的草书飘逸洒脱,风采独具。次年,洛阳县知县顾坚命人刻石,留存至今。这首诗中的“犹闻绕塔马悲鸣”一句,与白马寺名字的另一个来历有关。
《高僧传》中记载,摄摩腾到洛阳后,住在白马寺,“相传云:外国国王尝毁破诸寺,唯招提寺未及毁坏。夜有一白马绕塔悲鸣,即以启王,王即停坏诸寺,因改招提以为白马,故诸寺立名多取则焉”。
王诤所见的白马寺楼阁壮丽,但到了明代末年,洛阳再遭战乱,白马寺“虽岿然独存,而金粉零星,土木凋残”。清康熙年间,在洛阳县知县高镐的支持下,如琇和尚售寺内古柏数株,加上“耕三余一,耕九余三之力”,费尽千辛万苦重修白马寺,终于使“大殿、山门、配殿等,俱灿然陆离”。
公元1713年,如琇和尚撰文并草书,仿照断文碑的格式刻了一通碑,上题《洛京白马寺释教源流碑记》。此碑立于清凉台上,高约3米,碑文上下分为七段,人称清代断文碑。
两通断文碑,都是白马寺历史的一部分。(洛阳晚报首席记者 张广英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