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24年,53岁的白居易杭州刺史任满,被调回朝廷,分司东都。
已过知天命之年的诗人,兴冲冲地朝洛阳进发。随他一同北上的,除了两片天竺石,还有一对儿华亭鹤。
买下“有水宅”安置华亭鹤
“三年典郡归,所得非金帛。天竺石两片,华亭鹤一只。饮啄供稻粱,包裹用茵席。诚知是劳费,其奈心爱惜。远从余杭郭,同到洛阳陌……”
在一首名为《洛下卜居》的诗中,白居易表述了对华亭鹤的关爱:它们吃的是上好谷物,卧的是华丽茵席。他也知道这有点儿过分,但他实在是太喜欢鹤了!
就连在洛阳买宅院,白居易也考虑到了鹤的安置,因为它们“贞姿不可杂,高性宜其适”,“遂就无尘坊,仍求有水宅”。
为了凑足买宅院的钱,他甚至卖掉了两匹好马。
这座“有水宅”位于洛阳城内的履道里。《旧唐书·白居易传》里说,“乐天罢杭州刺史,得天竺石一、华亭鹤二以归”,又说“居易罢杭州,归洛阳,于履道里得故散骑常侍杨凭宅,竹木池馆,有林泉之致”。
有着怎样的“林泉之致”?白居易在《履道里第宅记》中这样描述:“园中花忻最茂,有池水可泛舟。舟中有胡床,床前有广酒池。池上有桥,池东有粟廪,池北有书库,池西有琴亭,池南有天竺石二峰,岸有华亭鹤两只。”(原文有删节)
显然,类似江南的履道里宅院是安置华亭鹤的上好所在。
至于《洛下卜居》一诗中为何写的是“天竺石两片,华亭鹤一只”,可能是为了修辞对仗。
杭州得双鹤,丢失复又得
白居易对鹤的喜爱由来已久。看他年轻时写的《感鹤》:“鹤有不群者,飞飞在野田。饥不啄腐鼠,渴不饮盗泉。贞姿自耿介,杂鸟何翩翾(xuān)……”
有人说,此诗的主旨是讽刺那些因为一念之差丢了节操的人,但对鹤如此细致入微的刻画,无意中流露了诗人对其高洁不群的赞叹,饱含着诗人的精神追求。
有人做过统计,白居易留下的诗歌中,仅咏鹤诗就有26首之多,为唐代咏鹤诗之冠。
白居易拥有属于自己的鹤,是在到杭州任刺史后。至于那鹤是朋友送的,还是他自己掏钱买的,史书交代得不很清楚。
随着时间推移,双鹤成了白居易了却公事后的休闲伴侣,成了他的精神慰藉和寄托。
“极浦收残雨,高城驻落晖。山明虹半出,松暗鹤双归。将吏随衙散,文书入务稀。闲吟倚新竹,筠粉污朱衣。”很难想象,若无双鹤的相知相伴,远在他乡的白居易还能否拥有如此澄明的心境。
在杭州发生了三件事,很有意思:
第一,为了防止鹤飞丢,白居易把它们翅膀上的羽毛给剪了。
第二,剪了之后,鹤还是丢了。
第三,就在白居易伤心之时,丢失的鹤又回来了。
面对失而复得的双鹤,白居易欣喜不已。此后,他对它们更加爱护了。
奉调赴西京,双鹤留洛城
有诗朋酒友往来,有园林石水怡情,更有双鹤陪伴左右,白居易在洛阳的生活是惬意的。
无奈良辰美景不长久。
白居易是公元824年离杭到洛的,公元825年,他又被任命为苏州刺史。
在极度的不舍中,白居易告别洛阳,告别履道里,再次踏上了南下的仕途。
离开洛阳的心情是郁闷的、惆怅的,有恋恋不舍,更有凄凉无奈,还好白居易带着双鹤,这让他灰暗的心境有了些许明亮与宽慰。他在一首诗中写道:“自喜天教我少缘,家徒行计两翩翩。身兼妻子都三口,鹤与琴书共一船。僮仆减来无冗食,资粮算外有余钱。携将贮作丘中费,犹免饥寒得数年。”
到苏州后,白居易勤勤恳恳地打理公务。工作之余,他依旧和双鹤缱绻缠绵、形影不离。
公元827年春,56岁的白居易被召回长安,出任秘书监一职。返京途中,他在洛阳短暂停留,将双鹤留在了履道里的宅院。(洛阳晚报记者 陈旭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