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动京城的时节,我又一次来到洛阳龙门那位端庄秀美的大佛前,对视良久。无论以什么姿势、从哪个角度仰望,大佛那和煦、慈悲、宽厚、喜悦的目光,总是直抵内心。
牡丹花开动京城的时节,我又一次来到洛阳龙门那位端庄秀美的大佛前,对视良久。无论以什么姿势、从哪个角度仰望,大佛那和煦、慈悲、宽厚、喜悦的目光,总是直抵内心。
据传,修凿这尊大佛,时为唐高宗皇后的武则天是捐出了两万贯脂粉钱的。“脂粉钱”,颇有一点女儿家的温柔情怀,令人千载之后也不禁莞尔。
1、捐出脂粉钱
《河洛上都龙门山之阳大卢舍那像龛记》载:“(卢舍那)大唐高宗天皇大帝之所建也。佛身通光座高八十五尺,二菩萨七十尺。迦叶、阿难、金刚、神王各高五十尺。粤以咸亨三年壬申之岁四月一日,皇后武氏助脂粉钱二万贯,奉敕检校僧西京实际寺善道禅师,法海寺主惠睐法师,大使司农寺卿韦机,副使东面监上柱国樊元则,支料匠李君瓒、成仁威、姚师积等,至上元二年乙亥十二月卅日毕功。”
换算成现代时间,唐高宗咸亨三年壬申之岁就是公元672年,距今已过去了1345个春秋!武则天为修建大佛捐出两万贯私房钱。大凡捐功德,须由个人亲自出资,即便拥有天下的皇帝皇后也概莫能外。“脂粉钱”是女人私房钱代称,一捐就是两万贯,可谓女儿家的大手笔。
唐朝的两万贯,相当于今天的多少钱呢?据有关资料分析,一贯为一千枚铜钱,按唐代一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0.3元计算,一贯钱就是300元,两万贯相当于600万元左右。
而据洛阳民间千百年来的流传,卢舍那大佛就是武则天的模拟像,史书上说武则天“方额广颐”,面似牡丹,卢舍那佛也是这样饱满的额头与脸庞,雍容大气,颇具女性福禄端庄之美。
2、忆母女儿心
作为儿媳的武则天,在夫君为先人造像祈福时,拿出大笔私房钱;作为女儿的武则天为先母杨氏祈福,也创建了一座恢弘的佛寺——大福先寺,可见其一片孝心。彼时,这笔出资已经不是“脂粉钱”了,因为李唐王朝已经变成了武周天下。
大福先寺最早叫太原寺,在洛河南岸杨氏旧宅,隔洛河就是上阳宫。史书上说“武后登上阳宫,遥见之,辄凄感”,于是在她登基的第二年(公元691年),便将太原寺迁往洛河北岸洛阳城东,并更名为大福先寺。
这时深爱她的丈夫唐高宗李治早已去世,她虽已称帝,但在光鲜的外表下,也有高处不胜寒的“凄感”。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她杀伐决断,铲除来自骨肉、政客、仇家的种种阻力,内心肯定有愁苦、有伤痛、有悔恨、有绝望,在以女皇钢铁意志示人的背后,毕竟也是女儿身,以建寺的方式纪念母亲,又何尝不是祈愿母亲护佑自己。
丁酉年农历三月二十七日(2017年4月23日)午后,暖阳高照。我来到大福先寺,因为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宣传也不多,很多人都不知晓这个藏在城市近郊的唐代寺庙,朱红色的寺门也没有开。我轻轻地拾级而上,体味着当年则天大帝龙袍下那颗依恋母亲的心,那颗和天下所有女性一样柔软的女儿心,要知道,她可是14岁就离开母亲,进入李唐皇宫禁苑的。
3、文艺女青年
81岁的武则天在洛阳弥留之际颁发遗诏:“去帝号,称则天皇后。殁后与高宗合陵。”
终于,能够安睡在爱人身边了。这是叱咤风云的女皇最后的心愿。告别人间之际,不知道她脑海里浮现了哪些最难忘的场景。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李治的情景吗?初恋,也许就是从那次宫中偶遇开始的,少女情怀总是诗,曾经的分离痛楚在这首《如意娘》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词句风雅,但酸楚、悲凉与眷恋尽蕴其中!高宗李治见此诗后,冲破重重阻力,将她从感业寺里接出来,又经过千辛万苦将她立为皇后。如果不是真爱,恐是做不到的。
《全唐诗》收录武则天诗词56首,可以窥见女皇的内心世界,也可领略她的文学才华。就算那首“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世人读出了霸气,我却读出了小女子的任性。
家国山河一梦遥。她最快乐的人生经历,也许是曾经当过文艺女青年!(阚则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