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去生道促,忧来死路长。
怀恨出国门,含悲入鬼乡。
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
思鸟吟青松,哀风吹白杨。
昔来闻死苦,何言身自当!
——北魏·元子攸《临终诗》
这是一首自哀诗,作者元子攸,北魏末年的一位年轻皇帝。
胡太后毒死儿子孝明帝后,为了继续总揽朝政,想立临洮王3岁的儿子元钊为帝。太原王尔朱荣以“世荷国恩,不能坐看成败”为由,兵临洛阳,讨伐胡太后与小皇帝。他与时为长乐王的元子攸约好,事成后立其为帝。
尔朱荣举事成功,元子攸如愿称帝,史称孝庄帝。
元子攸是名义上的皇帝,尔朱荣是实际上的政柄把持者,史载其“位极心骄,功高意侈,与夺任情,臧否肆意”。
“宁作高贵乡公死,不作汉献帝生”,不愿当傀儡的元子攸决意除掉尔朱荣。他诈言皇后生子,宣皇后之父尔朱荣进宫,并在光明殿亲手将其刺杀。
尔朱荣身死,尔朱氏反叛。其堂侄尔朱兆率军一举攻下洛阳,生擒元子攸,将其送至晋阳囚禁。元子攸在饥寒交迫中苦捱时日,后被缢死在晋阳三级寺。
本诗即为元子攸的绝笔。
“权去生道促,忧来死路长。”权没了,命也要没了,死路长长,令人忧惧。
“怀恨出国门,含悲入鬼乡。”无奈,无助,无望,我的洛阳,何日再见?
“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可叹我即将进入幽深的黄泉,再也见不到人间的光明。
“思鸟吟青松,哀风吹白杨。”青松、白杨,都是坟地的常见之物,想象死后这番景象,更衬托出心境的无限悲凉。
“昔来闻死苦,何言身自当!”以前总以为死亡很遥远,没想到就在眼前了,这是怎样一种苦楚?
悲伤、绝望、悔恨……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即便过了1000多年,仍能给人带来泰山压顶般的沉重感。
《洛阳伽蓝记》记载,元子攸临死前跪求佛祖:“来世再也不要让我做帝王。”(洛阳晚报记者 陈旭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