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伊滨区万安山下,考古人员发掘了一座曹魏大墓,初步推断墓主人为魏明帝曹叡的皇后郭氏。
郭氏的一生并不普通。曹魏立国46年,她当了26年皇太后,是一次次权力交接的见证人,也是许多大事的决断者。这样一个王朝背后的女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作为“战利品”,她被送入宫
郭氏是哪年出生的,叫什么名字,史书没有记载。因为她谥号“明元”,后人便称她为明元郭皇后,也叫郭元后。
郭元后是西平郡(今青海西宁一带)人,出身河西大族。公元220年,曹丕代汉,定都洛阳,西平郡发生叛乱。朝廷派人前去平叛,郭元后被作为“战利品”带回洛阳,送入皇宫,到了17岁的皇子曹叡身边。
曹叡是曹丕的长子,也是曹操最喜爱的孙子。不过,他当时并没有被立为太子,而是被封为平原王。为什么?原因很简单,他的生母甄夫人不得宠。
想当年,甄夫人也曾令曹丕一见倾心,奈何韶华易逝,青春不再,她也难逃“色衰而爱弛”的魔咒。在这种情况下,少年曹叡只能收敛自己,“不交朝臣,不问政事,惟潜思书籍”。
然而甄夫人还是没能得到善终。曹丕在洛阳登基称帝,风光无限,她却被留在老家邺城,成了一个被遗忘的人。后来曹丕又宠爱郭贵嫔,甄夫人颇有怨言,曹丕干脆将她赐死,立郭贵嫔为皇后。
生母被赐死,曹叡受到很大打击。因郭贵嫔无子,曹丕又让他给郭贵嫔当儿子。曹叡“意甚不平”,曹丕恼了,打算放弃长子,另选一个儿子做继承人。这下曹叡慌了,开始每天到郭贵嫔那里问安,郭贵嫔也很疼爱他。曹丕这才稍微放心。
曹丕最终下决心立曹叡为太子,是因为另一件事。史料记载,一次曹丕带着曹叡在万安山狩猎,见到一对母子鹿。曹丕射杀了母鹿,命曹叡射子鹿。曹叡哭道:“陛下已杀其母,臣不忍复杀其子。”曹丕听了,心中恻然,深感此子仁孝,可以托付江山。
公元226年五月,曹丕病危时,终于将曹叡立为太子。次日,23岁的曹叡登基,就是魏明帝。
从郭元后入宫到曹叡登基,六七年的时间过去了。在此期间,曹叡地位不稳,自顾不暇,对身边这个女子没怎么留意。倒是郭元后耳濡目染,看懂了权力博弈,也深知宫庭险恶。
伴君十余载,她取代“前任”
郭元后当皇后的时间很短。曹叡病到不行了,才将她立为皇后,新君一登基,她就成了皇太后。
她为啥没能早点儿当皇后?原因很简单,有“前任”。曹叡的第一任皇后姓毛,年轻貌美,她没机会。而在毛皇后之前,曹叡还有一位原配。
曹叡的原配姓虞,是他当平原王时的王妃。按理说,他当了皇帝,应该立虞氏为皇后。可曹叡有喜新厌旧的毛病,他不立虞氏,反而宠爱工匠毛嘉的女儿,铁了心要立毛氏为皇后。
虞氏怒了,在宫中吵闹不休,直到“太皇卞太后慰勉焉”。卞太后是曹操的夫人,曹叡的奶奶,她老人家都出面劝解,想来虞氏该消停了吧?不,虞氏更来劲了。
对着年高德劭的卞太后,虞氏言辞激烈地说了一番话,《资治通鉴》记载如下:“曹氏自好立贱,未有能以义举者也。然后职内事,君听外政,其道相由而成,苟不能以善始,未有能令终者也。殆必由此亡国丧祀矣!”
这简直就是在打“曹氏三祖”的脸啊!卞太后竟无言以对。因为她本人出身“倡家”,是江湖艺人的女儿。曹丕放着甄夫人不立,偏立小家碧玉的郭贵嫔为后。到了曹叡,把大家闺秀的原配放在一边,又要册立工匠的女儿。虞氏说这祖孙三人“自好立贱”,倒也不算故意骂人。
曹叡气坏了,将虞氏撵出洛阳,“绌还邺宫”。不过,毛皇后最后的结局,可比这惨多了。
据《三国志》记载,刚开始曹叡对毛皇后很好,“进御有宠,出入与同舆辇”,可时间一久就冷淡了,转而宠爱郭元后。
《三国志》记载,“帝之幸郭元后也,后爱宠日弛”。《资治通鉴》也说:“西平郭夫人有宠于帝,毛后爱弛。”但失宠的毛皇后没料到,她会因一句话而丢掉性命。
曹叡性情刚毅,不大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他当皇帝后大建宫室,又“耽于内宠”,蓄养歌伎,皇后和大臣屡屡规劝,弄得他颇为心烦。
公元237年九月的一天,曹叡带着郭元后游北园,“召才人以上曲宴极乐”,只对毛皇后封锁消息。可毛皇后还是知道了,第二天见面时问曹叡:“昨日游宴北园,乐乎?”曹叡恼羞成怒,杀了左右侍从10余人,将毛皇后一并赐死。
“前任”倒下了,郭元后终于有了当皇后的机会。不过,曹叡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小皇帝登基,她成皇太后
总体来看,魏明帝曹叡算得上一位明君。时人评价他时曾说:“秦始皇、汉孝武之俦,才具微不及耳。”他平生最大的遗憾是英年早逝,而最大的失误就是托孤非人。
公元238年十二月,曹叡病危,开始安排后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将郭元后立为皇后。
郭元后没有生子。曹叡的三个儿子都已早夭,因此只能将皇位传给年幼的养子曹芳,由太尉司马懿和大将军曹爽辅政。
不过,曹叡深知曹爽能力不够,担不起辅政重任。因此,他苦苦“忍死”,等着司马懿从外地赶回来,当面交代后事,并让曹芳抱住司马懿的脖子,想让司马懿善待这个孩子。
公元239年正月初一,36岁的曹叡去世,后葬于洛阳城南的高平陵。8岁的曹芳继位,他原来的封号是齐王,因此史书中通常称他为齐王曹芳。
郭元后只在皇后的位置上“过渡”了一下,就“升级”成为皇太后,住进了永宁宫。对她来说,仿佛当皇太后才是自己的真正使命。之后“三主幼弱,宰辅统政,与夺大事,皆先咨启於太后而后施行”,她成了曹魏王朝背后的女人。
曹爽和司马懿共同辅政,起初相安无事,曹爽对司马懿也比较尊重。可过了一段时间,他受人教唆,开始到处培植党羽,逐步把司马懿的权力架空。司马懿何等老谋深算,曹爽的把戏岂能瞒过他的眼睛,他装作病入膏肓的样子,终于使曹爽放松警惕,有机会发动了高平陵之变。
高平陵的位置,据《水经注》记载在大石山,“山在洛阳南……山阿有魏明帝高平陵”。而大石山还有一个名字,就叫万安山。
借高平陵之变,司马懿诛杀曹爽,实现了在朝中的力量反转。司马氏掌控朝廷,也是西晋代魏的开端。在这个过程中,郭元后无疑是纠结的,作为皇太后,这是她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洛阳晚报首席记者 张广英)